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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流氓(警察故事续篇)(57)+番外

王爱国的心於是就更疼了一点,想起林烨的那句话──噶!一声,树枝就折了……

要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才会疼到了这麽多年以後?

人已去,恨未竭。心撕裂,痛难歇。

心,撕裂;痛,难歇。

林烨被吓到了,喂,小家夥,眼睛怎麽红了?不至於吧,大不了这钱算我的!

王爱国擦擦眼角,没说话。

林烨说得了得了要不是看在王局的面子上我才不吃你这一套呢,算我说错话了行不行?小家夥,你别不知道好歹啊,老子从小到大从来没跟人道过歉的。

那你还说欠我哥一个对不起?!王爱国立刻抓住了林烨的把柄,登时就把林副局长问得答不上腔。

是啊,‘从小到大,干过的坏事儿多了去了,真要是道歉的话,得排出三里地去……’的林烨,怎麽就会欠下了一句‘对不起’的?怎麽会?!

难道,只是因为一句──‘给不起’?

王爱国忽然有点为他哥抱屈,这样一个不干不脆、拖泥带水的林烨,真TMD……刚才那一拳头真是砸错了地方,早知道直接砸在这家夥的脑袋上该有多解气!

林烨却在这个时候转移了话题,你知道什麽!那姓高的,干过的那些事儿……唉,算了,不说也罢。也许,你是对的,每个人都是会犯错的,我们没立场去指责和干涉别人。

“所以,”王爱国接得很自然,“你是不是可以……就当不知道我哥偷偷带手机的事儿?每个人都是会犯错的,是不是?”

林烨笑了笑,小家夥,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晓得啵?

王爱国说你再叫我‘小家夥’我跟你急。

林烨叹了口气说那是因为你年轻,年轻真好啊。

说著这话的林烨轻轻抚摩著那棵折倒的桃树,眼神有些茫然。王爱国留意到,那双茫然的眼睛周围,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耳旁的那一缕头发,已经有了浅浅的灰──这个才只三十多岁的男人!

青春梦已老,青春梦已老,寂寞他无处可逃……

“他的身上……有你的影子。”王爱国没头没脑地说。

“谁?谁的影子?”林烨没听明白。

“高伯伯。”王爱国点点头,说得很认真。

“说话要负责任啊王爱国同志,”林烨皱起了眉头,显然,对於王爱国的话很不能苟同,“别以为弄断一棵树就了不起了。你就是学鲁智深倒拔了一棵垂杨柳,这麽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

“我是说真的。”王爱国一点没被林烨的威胁吓到,“也许有一天,当你老了,也会像他一样。孤独地坐在这里,孤独地回忆,孤独地忏悔,孤独地思念,孤独地……死去。没人陪著你,只有这几棵桃树,还有寂寞,无处可逃──事实上,你刚才坐在这里,就是这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和高伯伯简直一模一样。”

这简直就是诅咒!林烨被吓了一个激灵,擦擦头上的冷汗,哭笑不得地问他,“我说,我招你惹你了这麽咒我?”

“我没咒你,是你自己没出息。”王爱国哼了一声,“大伯伯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没,出,息。”

说完这话王爱国转身就走,想说的话说完了,至於後果如何,林烨会有什麽反应,已经没有关心的必要了。事实上王爱国还想再说点什麽,可是说什麽呢?其实,真正没出息的那个,是自己吧?也许。

岁月慢慢的变迁,再也回不去从前,早该明了这一切,渺渺走远……

一切都已经渺渺走远,再也回不去从前──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一阵风吹过,杨花迷了眼睛,好难受。王爱国摘下眼镜,拼命地揉眼睛,眼泪一直地流,怎麽也流不干净。

无情的风轻轻吹,吹落扬花四散飞,前尘往事烟散云消。

轻轻推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高伯伯正坐在病床上痴痴地看著窗外。桃花早已经谢掉了,高伯伯的这个习惯却一直没改。王爱国戴上眼镜,笑著打了个招呼,“嗨,高伯伯,刚才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下次再这样我可就要告诉主任了哦,她准得唠叨得烦死你。”

没有人回答,高伯伯仍然一动不动地望著窗外,王爱国忽然觉得心里一悸──高伯伯?高伯伯?高伯伯!

……

悄无声息的,高伯伯悄无声息地就这麽走了,走得很孤独,没有一个人在身边。医院里是经常死人的,一个绝症患者的死,是意料之中的,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

只有王爱国一直很内疚,如果那一天,他找到了高伯伯,如果,他没有和林烨聊上那麽久,如果……

高伯伯的家人依然没有露面,只是来了电话委托市局全权处理了老人的後事。王爱国按照高伯伯生前的愿望,把一部分骨灰偷出来,背著人撒在了楼後的那几棵桃树下。

尘归尘,土归土,无非是一把灰罢了。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归宿吧。

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换了新的病人,也是个老干部,和其他人一样──不通世故不讲道理不可理喻,不吃药不打针动不动就跟小孩子一样撒泼耍赖……总之,让人很头疼。

好在王志文王大局长终於养好了身子出了院,奇迹一般地重返了工作岗位──之所以说‘奇迹’,是因为:东城分局的局长位置居然没换人,还给王志文留著呢。不知道上面是怎麽想的,只听说,似乎是林烨不肯来,上面研究来研究去,也没研究出个名堂来。

王爱国的毕业实习也终於快要结束了,警局医院给这组实习学生的评价很不错。王爱国想也没想,就在医院提供的就业意向书上签了字。

第60章

毕业离校的前一天,大夥儿吃了顿散夥饭,王爱国喝得酩酊大醉。

老六带来的自家酿的甜米酒,後劲很大,一宿舍的人全干趴下了。王爱国喜欢吃甜食,那酒甜丝丝的味道极好,不知不觉就喝高了。喝高了就开始唱歌,一首一首接一首,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象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老六说,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只是,爱要怎麽说出口?我的心里好难受。如果能将你拥有,我会试著不让眼泪流……

也许是因为这酒,也许是因为这歌,也许是因为别的什麽,王爱国拿起手机,给他哥发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後来听老大说,王爱国那天晚上醉成了一摊烂泥,眼镜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嘴里却还在嘟嘟囔囔地唱著歌──爱要怎麽说出口……怎麽说出口……

第二天一大早,王爱国悄悄爬起来,没惊动其他人,拎著行李走出了宿舍楼。半路上拐了个弯,去了趟老蒯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锁著,老蒯没在。王爱国想了想,留了一张照片在老蒯的桌子上。照片的背後用钢笔写了几个字──林醉老师留念,学生王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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