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品夫君三流妻(92)

还记得,她刚来的那会儿最爱追着战风到处跑,一人一狼满园子乱窜,带起欢笑阵阵。那时候的她,似乎从来不会好好走路,总是一步三蹦的,偶尔一个不注意被石头绊倒摔一跤,便拍拍手掸掸灰,爬起来随便清洗一下伤口又继续欢蹦乱跳。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变得安静了,性子虽仍是活泼,举止却收敛了许多。不急不慢的走路,不紧不慢的做事。不再一阵风似的跑来跑去,也不再像个皮猴似的上蹿下跳。所以,她很久没有摔跤,很久没有受过伤了。

除了今天,被一根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竹蔑刺了一下。

轻轻的一下,破了一点点皮,就算会流血也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滴,对常人来说根本完全不必去理会。然而,她却染红了半个手掌。

因为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并非被旁人所伤,故而负责保护她的暗卫原是不想回禀的。但思来想去终是觉得这种情况过于蹊跷,担心不是中毒便是生病,于是不敢不报。

萧疏听了,只觉脑中仿受千斤重击,砸开混沌浑噩,顿现清明一片。

怪不得,她总是离所有尖锐的东西远远的,即便做饭,也一定把切菜的活儿塞给他,声称要两人一起动手弄出来的饭菜才会香甜可口。

怪不得,她虽爱吃鱼却嫌有刺麻烦而懒得吃,就算他将鱼刺去尽,她也吃得很慢很小心,一点小小的绒刺也定会吐出来。

怪不得,她虽然诊断的医术甚为高明,却不会施针更不会动刀。

怪不得,她偷偷离开了家,不愿让家人知道她的消息。

怪不得……

她说:有的人刚生便死,是一辈子。有的人长命百岁,也是一辈子。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一辈子,究竟能活多少年。

她说:如果现在有个人跟你说,自己也活不长了,说不定会死在你的前面,那么,你还会不会压抑自己的感情,将其远远推开?

她说:你答应我,为了我而活下去。那么我答应你,绝不死在你的前面……

按照时间来推算,她早就知道自己身患绝症,不想家人们伤心难过于是离家出走。之所以举止有变不再风风火火莽莽撞撞,应是病情加重的缘故。

前不久,苏子昭来找她,当是为了告知病已可治。

所以,当时她才会那般反常,而他,竟以为她是动摇了感情。

要怎样才能如此积极乐观面对时日无多的生命,又要怎样,才能做出独活的决定。

人们总觉得,将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是伟大的是高尚的是世间最不易的难能可贵。然而,有时候,千古艰难的并不唯有一死,而是活。

因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活下来的那个人,却要用漫漫一生去铭记去思念去经历所有的孤独苦痛。

萧疏微微仰着头,闭上双眼,将过去的一幕幕回放。

白夏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到可以分辨出左边的酒窝比右边的略微浅了一分,右边的虎牙比左边的稍稍长了毫厘。可是,却无论如何都看不见她清亮双眸里,有没有挣扎哀伤。

她总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模样,于是他便真的以为她豁达开朗不藏心事将一切都摆在脸上。所以她笑,他就认定她是高兴快乐的。而她总是笑,或者说,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笑着的。

是啊,他是不小心。‘不小心’错过了那些明明白白的细节,那些清清楚楚的真相。倘若不是司徒鸢,他必将继续‘不小心’,直到心安理得的死去。

是啊,他是瞎子。朝夕相处日日相对,本该最了解她的人,却眼睁睁无视她所有的痛苦,自以为是的觉得她时时刻刻都开心幸福。

亏得还敢妄称不会让她难过,可笑。

萧疏无声地勾了勾唇,低下头,侧了身,放下手,按住剧痛的心口。

原想用三年五载换她一生,现在看来,简直荒谬。更何况,如今的情形,怕是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了……

夏夏,我自认此生无愧天地君亲师,却独独愧了你,亏了你,负了你。

我不能再只是努力活下去,而是必须活下去,陪你活到老,送你离世,与你同龛。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躺平任鞭打任SM。

好了,看在我认错态度很端正的份儿上弟兄们要有好生之德……

这几天我在干啥呢?两件事——

第一,鉴于此文横穿了新年迎来了春节,所以貌似不适合有太虐太变态的情节出现给大家添堵。于是我忍痛割爱调整了很多满足妖怪恶趣味的狠下辣手的情节,决定随便意思意思差不多就得了,让这小两口多过几天舒心日子吧!我善良吧善良吧吧吧吧吧……

第二,我一时手贱在2011年的第一天玩了某网游,总结一下可以写篇文文——《网游小白蛋疼记》。太他娘之的蛋疼了……

58

58、第五十六章 解毒条件 ...

萧疏来找司徒鸢的时候已是深夜,故而没有打扰府中下人更没有惊动熟睡中的白夏。

司徒鸢则像是知道萧疏会来,早已在院中的花架下摆好了一副棋盘,两盏清茶。

一轮满月,漫天星斗,艳红的凤凰花与女子的衣裙相映,如血似火。

“还记得这个残局么?”司徒鸢并未抬眼看向来者,只托腮盯着面前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当初我们分别时,你说一定会想出破解之法,如今已经快五年了,可曾想好?”

萧疏顿了片刻,撩衫落座:“当初我说的是,在你我下次见面之前。只可惜,见面时却并没有机会对弈。”缓缓挥袖,将棋局拂乱:“既如此,索性重新来过。”

“也好,且让我看看这几年你的棋艺长进了没有。”司徒鸢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面上甚至带了三分浅笑,微微偏首间,竟仿佛有了些许娇俏之色:“还记得当初,你与我对阵负多胜少,总在最后输我半子。”

萧疏看着她此刻模样,神情微动。旋即垂眸,探手拈起白子。

“还是照旧,让我先走?”

“请。”

司徒鸢于是连眼睛里也含了笑意:“还敢让?可别照旧为了所谓的面子而输了棋。”

萧疏便也笑了笑,却无多言。

二人水准相当,且彼此熟悉路数,故而行子极快,一盏茶未饮完,胜负已分。

只是这结果,却并不照旧。

将手中剩余棋子放回棋盒,萧疏默了少顷,方对由于差了半子而略显诧异的司徒鸢淡淡道:“其实,当初我的棋艺便高你半筹。我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你赢了会高兴。”

司徒鸢愣怔着喃喃:“原来,你只是想让我高兴……”

萧疏再度挥袖将棋局拂乱:“当初我倾心于你,所以只要你高兴,我便是一直输下去又何妨。”

“那么,现在呢?”

“你何须追问,我又何须明说?”萧疏轻轻叹了一声:“有人曾经告诉过我,没有过不去,只有回不去。所以无论当初的时光有多美好,也早已都是过去的事情,即便再留恋再不舍,又如何可能回得去?你心胸宽广志向远大,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如此执念?”顿了顿,话语沉沉:“我已放下,你再怎样想要紧握,也不过是徒劳。”

上一篇:双璧 下一篇:宝珠二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