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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夫君三流妻(66)

这样过了一年,白夏做了一年的乖女儿,乖妹妹。

大家也便渐渐接受了她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发脾气使性子的刁蛮小丫头,而是个算不上温婉贤淑,却很是娇俏可爱的大姑娘了。

十四岁生日那天,白夏拉着苏子昭跑到梅岭最高的山头上看星星。

风很大,有些冷。

苏子昭便将她整个儿裹在自己的衣服里,从后面拥着她。

自从她住进闺房后,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过这般亲密的动作。

那个晚上,又有流星。

苏子昭在白夏耳边轻轻问:“小六儿,还记得你七岁时许下的心愿么?”

白夏点点头。

“你刚刚许愿了没?”

白夏又点点头。

苏子昭笑了:“今天是你的生日,许下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白夏转过身,将脸埋入他的胸前,紧紧抱着他。

她的头顶,只差一点点,便能到他的心口了。

只差一点点……

第二天,白夏不告而别。

只有那个布偶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屋子里匆匆忙忙来来去去的人,看着最后留下来的那个青衫男子。

过了许久,天黑了,又亮。

那个男子终于走过来,摸了摸布偶的头:“小六儿,你许的愿,变了吗?”

是的,变了。

七岁时,她要做他的媳妇儿。

十四岁时,她要他忘了自己。

七岁时,流星在夜幕中划下的光芒,就像他弯起的眉眼。

十四岁时,无论正着看还是倒着看,流星的尾巴,都是一条直直下沉的线,无边无底……

大概是天意,让她有了堪称罕见的天赋,让她可以轻而易举掌握也许旁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本事。

于是她诊断出了自己的病,一种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治不好的病。在她十三岁时。

如果她不是出生在白家,应该活不过一岁就死了。但即便如此,即便父兄想尽一切办法,也只能跟天争来最多二十年阳寿而已。

一旦病发,她便不能受伤,哪怕仅仅弄破一点,都有可能会造成大量的出血,一个不慎,便是血尽人亡。

到最后,她就像是个瓷人儿一般,一碰就碎。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慢慢等死。

所以,她自幼便被严密保护起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都不用学也什么都不用做。

所以,大家才会那样让着她宠着她纵着她,而她也就认为这些都是自己该得的应得的。

所以,生性清冷,即便对父母都不假辞色的苏子昭,才会对她那样特别。是因为,可怜她吧?可怜她,命不久矣却不自知。想来也是,那样坏脾气,那样凡事都以自己为中心,那样什么都不会一无是处的她,凭什么得到别人真心的爱意呢……

她不要家人再为她耗费心神担惊受怕,她不要有着神医之誉救人无数的父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她不要永远生活在善意的谎言里亲情爱心织就的保护伞下,她也不要成为拖累苏子昭的负担。

她离开,他们也许会着急一阵子难过一阵子,但慢慢的,就会淡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死去,没有人知道。他们便会留着一份希望,认为她还活着,在某个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昭哥哥,你等不到我长大,看不到我及笄,也尝不到我给你做的榛子酥了。

昭哥哥,我不能做你的媳妇儿。因为我不仅不会缝衣服做饭,而且,不能陪你一辈子,不能给你生宝宝……

昭哥哥,我生日时许下的那个愿望,真的实现了吗?真的,会实现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如此勤奋,你们好意思霸王咩?好意思咩?

再霸王,就让岁岁和昭哥哥一起去SHI!去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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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三十九章 抉择两难 ...

白夏又恢复了低头认罪的姿势,与之前带着玩闹的心态不同,这次是真的觉得很惶恐。因为苏子昭自从问了那句话之后便不再吭声,微阖着眼睛坐在那儿,入定了似的不语不动。

他的性子很淡,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情绪表现基本都不是那么明显,可一旦生起气来就会非常的可怕。倒也不是大吼大叫暴跳如雷,相反,就只是这么安安静静地待着,将周围一切当成空气。

而白夏最怕的恰恰就是这招,她宁愿被臭骂一顿甚至干脆被海扁一通,也比在一座具有无比强大的压迫力的冰山面前像根木头桩似的杵着不许动要舒服几百倍。

印象里,苏子昭发作最厉害的一次也不过只有半个时辰没有理她,但这回,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昭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白夏现如今那真叫一个到处蚂蚁爬的浑身脑袋疼,熬啊熬啊终于熬无可熬忍啊忍啊终于忍无可忍,哆哆嗦嗦的开了口:“昭哥哥……”

苏子昭非常不给面子的连根睫毛都没动。

白夏想想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主动求死,便鼓足勇气在地上挪了挪鞋尖,见对方仍没反应,又大着胆子蹭了小半步。

正在此时,耳边忽地响起低低的一声“嗯?”,那冷冷的音线冰冰的语气堪比炸雷的效果,吓得她立马猛然向后跳了一大步。刚一落地惊魂未定,心思却是霎那百转,一种死就死吧豁出去了的豪情油然而生,索性不管不顾整个人向前一扑。

被两只手臂稳稳接住的同时,抬起头,对上一双虽有无奈却明显怒意未消的幽深黑眸,于是涎着脸开始耍无赖:“昭哥哥,你睁开眼看我了,就说明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对不对对不对?”

苏子昭哼了一下又要闭眼,白夏连忙凑过去用手指撑住他的眼皮,软语央求:“我知错了还不行吗我改还不行吗?求求你消消气,明明知道的,你一生气我就没辙了……”

拍开她的手,苏子昭终是长长一叹:“小六儿,应该是我们所有人拿你没辙才对吧?”

白夏僵了僵,敛了嬉笑之色,默默站好。

苏子昭既然已经确定了她是在得知自己病情后,才性情大变,才不告而别,那么这其中的前因后果种种曲折便不用再一一详述,凭着对她的了解,一切尽在不言。

“你为什么不来问我们?”

“你们不也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们是为了你好。”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小六儿……”苏子昭神色略沉,身子微微前倾,拉着白夏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你这么说,是要把自己跟大家分开,成为两个独立的不相干的部分吗?”

白夏低了头,没回答。

“你如此见外,是认定了,大家对你好,只是因为你的病,是在可怜你,只是一种同情,一种施舍,对不对?”

白夏的头垂得更低,仍是未作答,却有两滴泪水砸在地面,发出极轻又极重的声响。

“你到现在还弄不清楚,我究竟为什么而生你的气!”苏子昭抿了抿唇,猛地站起,疾走两步,转过身背对着她,原本清澈如冰河之水的声音,带了几分凝窒,仿如累了的江河,疲惫着不愿再奔流:“小六儿,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那么多年,那么重的情分,原来在你的眼里,竟是如此的轻飘飘,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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