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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夫君三流妻(65)

因为年纪幼小,又只爱粘着苏子昭,他们便住一屋睡一床,如此弹指即十载。

但无论如何,药总是不能断的。

白夏嫌苦闹脾气死活不肯服用,苏子昭便每回都熬两碗,与她一起喝。她眨着眼睛看着昭哥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于是也就不觉得酱汁一样的汤药有多苦了。

等慢慢长大,苏子昭便开始教白夏认字读书。

他抱着她放在自己的膝头,握着她柔嫩的小手,一笔一划写出一个‘昭’。

苏伯母路过瞧见这一幕,便对苏伯伯道:“看这两个小家伙多像你我当年模样,不如就让小六儿给咱们家做媳妇好不好?”

苏伯伯笑着说:“好。”

她听见了,便问苏子昭:“什么是媳妇?”

苏子昭抿了抿唇:“就是跟着我一辈子,能为我生孩子的人。”

她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后来有一天,苏子昭带着白夏在外面看星星。

他倚树而坐,她窝在他怀里。

天际有一颗流星闪过的时候,她拍手大叫:“昭哥哥快看,扫把星!”

“小笨蛋,这不是扫把星,是许愿星。”

“什么是许愿星?”

“你对着它说出自己的愿望,它就会帮你把愿望实现。”

她于是爬起来,站在他的腿上,两只手在嘴边拢成一个小喇叭:“喂,你听着,我要做昭哥哥的媳妇儿!如果你敢不给我实现,我就把你炸成一个烂扫把!”

流星的光芒在夜幕拖出一个长长的弧度,倒过来看的话,就像苏子昭弯起的眼角。

白夏歪头看着他:“昭哥哥,你为什么很少笑?”

“小六儿喜欢看我笑吗?”

“喜欢!”

“那我以后就只对小六儿一个人笑。”

白家之所以能成为屹立百年的神医世家,在于其对族内子弟的严格教导。所有白家的人,几乎全部都是生下来就要做大夫的,三岁起就要开始相关知识的学习。

唯有白夏是例外,她爹对她的教育原则是——吃好喝好玩好,不学无术才是宝……

于是她不仅不用学习医术,连女红也一并免了。

她爹说:“我的闺女,需要给别人缝衣做饭吗?”

说这话时,她爹斜吊着的眼睛看向的是温润浅笑的苏伯伯。

做出回答的却是笑得永远灿烂无比的苏伯母:“我还就喜欢跟我一样什么都不会做的儿媳妇!”

苏子昭则抱着她面无表情的走开:“小六儿,将来你给我生个宝宝,让宝宝给我们缝衣服穿做饭吃。”

她想了想:“昭哥哥,那我现在就给你生一个吧!”

“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还没有长大。”

“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及笄。”

白夏每年都会跟着父兄出去好几个月,吃喝玩乐四处闲逛。

每次回来就抱着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直奔苏家,然后张开双臂,踩着被散了一地的礼物,扑进苏子昭的怀抱。

苏子昭笑着任她抱一会儿,便让她站好站直,手掌按着她的头顶:“比离家时又长高了些,快到我的腹部了。”

“昭哥哥,等我及笄的时候,能跟你一样高吗?”

“傻瓜,跟我一样高还有女孩子样儿吗?”

“那能到你哪儿?”

苏子昭摸摸她的发心,指指自己的心口:“这儿。”

待在梅岭不出门的日子,白夏总是像条小尾巴似的黏在苏子昭后面。

苏子昭开课讲书,她就坐在最后一排呼呼的睡觉。

苏子昭被学生们围着答疑解惑,她就爬到一旁的树上吃野果。

苏子昭挑灯夜读,她就搬个小板凳趴在桌子上玩蜡烛,玩着玩着小脑袋便一点一点的开始打瞌睡,等再清醒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晨,她睡在舒舒服服的床上,旁边还残留着一丝好闻的书卷香。

苏子昭研究机关暗器研制炸药,她就……被赶得远远的,恨不能隔着十七八个山头……

再后来,白夏又长大了些,认识了很多字可以看懂艰涩的书,她便越来越喜欢跑到苏子昭的书屋里待着。

一排五间大大的竹舍,里面是高高的书架,装着满满的书,各种各样的书。

家里人包括苏子昭在内,都以为她是去看诸如话本子或者各地游记人物野史这样的闲书,只当是小丫头的好奇,便也不去管她。

而事实上,她看的是医书,并且,绝大多数记载着各类疑难杂症甚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病,有很多孤本,就连白家的‘藏书阁’里都没有。

因为她发现,苏子昭对这些好像很有兴趣,常常放在手边反复研习,有的都被翻烂了。所以她也要看,也要有兴趣。

就像,苏子昭喜欢吃榛子酥,她就也喜欢吃,而且,还悄悄的学会做了。等到及笄,成了他的媳妇,便做给他吃,给他一个惊喜……

白家的人,即便不学无术,但从小耳濡目染,基本的医学常识总是会的。白夏看那些奇病怪病看得多了,便渐渐兴起了想要知道如何医治的心思,于是就又开始琢磨起制药配药来。

她没正式拜师请教,只管自己瞎捣鼓。别人见了,自然全当她是一时兴起乱闹腾,便也还是不管她,随她高兴。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一来而去的,竟激发出了她体内蕴藏着的医学天赋。仅仅过了三两年,她便已达到了只需看一眼,便能准确说出患者所得是何病症,该当如何医治的地步。

只不过,她也就只有诊断的能耐,最多配个几幅药。若论到动针动刀就歇菜了,因为从小到大,她都被勒令离所有尖锐的能够伤人的东西远之又远。

这一年,她刚满十三岁。

也是在这一年,梅岭的人都惊讶的发现,‘女天王老子’转性了。

不再嚣张跋扈了也不再胡作非为了,虽然脾气还是不小,但已经有了为他人着想的趋势,甚而至于偶尔还能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一下。

这委实让所有人,尤其是她的家人很是惊悚。

尤其是她爹,坚决认为是她的脑子方面出了问题,哭天抹泪的一头钻进‘藏书阁’里将所有相关医书翻了个稀烂,险些将自己弄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对此,白夏表示不屑一顾,不解释……

她也从苏家搬回了自己家,有了属于自己的闺房。

苏伯母掩着嘴贼溜溜的笑:“这说明啊,咱们的小六儿开窍了,知道男女有别了。我说昭儿,她的葵水应该来过了吧?”

苏子昭冷冷瞥了自家娘亲一眼,对自家亲爹说了句:“管好你的女人。”

然后,苏伯母就泪奔着被苏伯伯给拎了回去……

苏子昭拿了个新做的毛绒布偶送给白夏,放在她的床上:“小六儿,你一向怕黑,半夜常常做噩梦,一惊醒就要抱着身边的人才能再睡得着。昭哥哥不在,你就抱着它,有它陪着,你就不会害怕了。”

白夏便楼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的布偶咧着嘴笑,苏子昭走了后,她便笑着笑着就哭了,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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