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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夫君三流妻(107)

“所以,终究还是用了‘易魂’,只不过那换血解毒之人,是你。”萧疏的声音发紧:“为什么你聪明一世却……”

“因为我真的等不了,也不想再等了……”林筠靠坐在椅子上,微微阖起眼,像是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十三年,十万条性命。他们每个人都活在我的血脉里,每个人都在天上看着我。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我求的,不过是个真相。而这真相,一定要由父皇亲自公诸于世,方能洗了将士们的冤屈。”

睁开双眼,看着萧疏,眸中竟似有华彩闪烁:“至于我,本就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的人。若能用我一条命,换北齐朗朗乾坤,换南儿一生无憾,值了。”

萧疏抿唇扬眉,旋即振声:“这五万铁骑自此时此刻起,便是林南登大统的一把利剑。不为别的,只为那些战死沙场的英魂!”

林筠撑着扶手缓缓站起,朗然道:“我也可以保证,大楚与戎狄和草原接壤的西北边境,只要南儿在位,就绝不会主动犯楚境半步!”

击掌为誓,帐外寒风卷飞雪,那漫天的阴霾却隐似有了裂缝。

若不是‘易魂’的毒性,林筠的病情说不定就还能再拖延些日子,说不定白家就能找出诊治的方法。而若不是林南迟迟不给回复终于导致怒极的萧疏大军压境,林筠大概也就根本不会用‘易魂’这样阴诡的招数。

也许,林南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救兄长,然后把自己的命赔给白夏,同生共死,也算情深意重。只不曾想到头来,自己的这番谋划,却成了最敬最爱的兄长的催命符。

权势,兄长,爱人。

事业,亲情,爱情。

只有选择,没有对错。

林筠迈步出帐,萧疏跟在他身后半步,看着那虽瘦骨嶙峋却仍是挺拔若松的背影,心头若有千钧沉沉:“三殿下,没到最后一刻,就绝不要放弃希望。这世上,总会有奇迹发生,也总是有人,需要你为了他们而活下去。”

“以前,也许有。但是现在……”林筠笑了笑,转而仰首望苍穹,轻轻的话语瞬间便消散在了铺天盖地的风雪之中:“我之所以宁肯死,宁肯让南儿记恨,也要交还‘紫绛草’,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知道,负了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那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是千百次的轮回转世,也无法消除的痛苦心结……”

沉默许久,深吸一口气,林筠回头时已恢复温和愉悦的模样:“那‘紫绛草’我已经在十日前便让飞鹰送去了梅岭,算算日子,差不多该到了。”

见萧疏有些发愣,于是笑得更加开心:“在确定能拿到想要的好处之前,我怎么可能连人带药的都乖乖送上门?”

当晚,萧疏便带着五百亲兵离营绝尘而去,徒留副将孟朗对着时不时笑得像只沐了春风般的狐狸的林筠,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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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后,萧疏终于带人风尘仆仆杀到了目的地,结果,偌大梅岭竟连个人影也看不见,更别提能找到向来神出鬼没的白家了。

让五百亲兵又是漫山遍野的喊话表明身份,又是展开拉网式的大搜查,整整三天,全无进展。

显然,白家遁了。

在这重峦叠嶂的深山,有着祖传的机关绝活,别说是个千儿八百人的家族,就算是数十万兵马存心想要藏起来,也是神仙难寻。

于是,萧疏终于忍无可忍的暴跳了。

第四日一早,派亲兵分成若干小组,每组都带着一大桶黑油,奔赴各个关隘制高点,砍下干燥的木材垒成最容易点燃的柴堆。

而萧疏自己,则纵马上了最高的绝顶,提气长啸,用浑厚内力让一句话响彻绵延山峰谷底——

“白家的人听着,若在今天日落之前萧某看不到想要见的人,便一把火烧了这八百里梅岭,绝了你白家的藏身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不少人像我一样对林筠有想法的,那咱们就来YY一把~~~

这个小番外的灵感来源于一句话‘我的名字一定会出现在你家户口本上,做不了你老婆就做你后妈!’……

很欢快吧?相信,你们看完了以后也一定会很欢快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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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前半辈子似乎一直在跟自己的名字较劲。

五岁之前,她叫梅一丝。

据师父说,那是一个七月流火的正午,庄里来了一个少年,言称赶路经过不远处的梅林时,拣到了一个被丢弃在那儿的婴孩,询问不知能否将其收养。

得到应允后,少年便出去带了个男童进来,男童抱着个被衣袍仔细裹着的女婴。

师父认为这二人于那娃娃有救命之恩,遂让他们为其取个名字聊作纪念。

少年尚在思量,男童却已大声说了三个字:“梅一丝!”。

几年后的某一天,阳光正好。

她从外面疯玩回来,一进内院,便看到师父正捋着长长的白胡子与人下棋。

对弈者是个弱冠青年,丝袍锦绣乌发垂肩,剑眉朗目英气逼人,但面上却始终带着和煦的微笑。

在他的旁边,立着一个八九岁的漂亮男孩,也是一样的不俗穿戴,不过神情却是冷冷的。

师父将她唤过去,指着那两个人说:“小梅儿,快来拜见恩公,林施主父子。”

可是她又不认识他们,为何一见面就要拜?

青年见她不情不愿的别扭模样,不由莞尔:“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小梅儿,梅林的梅,对不对?”充沛的内息让声音越发清朗,很好听。

她正想冲着他笑,那男孩却斜睨过来:“义父,这就是我们那年捡到的弃婴?怎么越长越不可爱了。”

青年薄叱:“朗儿,注意你的言辞!”

师父则慈眉善目的笑着摆手:“小孩子不用太拘束,无妨无妨。”

她不解,便问师父:“什么叫弃婴?”

那名叫朗儿的男孩于是越加不屑,抢着答道:“就是被爹娘丢掉不要的孩子!”

青年闻言,剑眉微微蹙起似要发作,从来就不知亲生父母为何物的她却撇撇嘴浑不在意:“爹娘不要有什么关系,师父和师兄们要就好了啊!爹娘只有两个人,师父和师兄加在一起有一百多个,你有爹娘疼又怎么样,比得过我有一百多个人一起疼吗?”

她伶牙俐齿语速极快,男孩试了好几次都插不上话,又急又气涨红了脸。

眼见两个小家伙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师父连忙将她拉过去搂在怀里:“小梅儿啊,可不能对恩公这么无礼。再说,你的名字还是这位小哥哥给取的呢!”

男孩听到这话,立马恨恨的说了句:“早知道,当初就该叫她梅不挂的!”

她纳闷,虚心求教:“为什么?”

“因为当时在梅林捡到你的时候,你一丝不挂!”

青年和师父俱是到此刻才恍然了这名中的含义,一时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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