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3Q无下限(58)

沈佑的眉心越蹙越深,却什么都没说,只低头抽了根烟。

“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无非就是想要逼那个当官的出手做些什么。”我深吸一口气:“沈佑,你脑子被驴踢了吗?孟爽已经死了,难道我们还要再折进去一个?”

他沉默片刻后,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没那么严重,最多也不过就是弄点教训警告什么的,我心中有数。”

面对着他的油盐不进,我忍不住地有些急躁:“你一向做事冷静,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极端不顾后果了?实在不行可以尝试别的办法,比如借助网络或者媒体的力量……”

“这样的话,夏燕之前的那件事一定会被再拿出来说,到时候有心之人随便一煽动,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沈佑灭了手中的烟,抬眼看着我,略显沙哑的声音轻缓而决然:“阔阔,夏燕和孟爽的父母,一定不能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否则,我们对不起孟爽。而且你应该知道,一旦案子做出了判决,想要再上诉翻案,难度暂且不说,光是时间,他们就耗不起。所以这件事,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再拖。”

我几番犹豫,还是说出了口:“不如,请伯父帮帮忙,他哪怕能说句话……”

沈佑断然拒绝:“我不会求他的!”

“所以你就逼他?”我终于抓狂:“把自己弄出个三长两短,让你爸不得不来调查儿子是如何致残致死的?”

他叹口气:“阔阔,我说过了,那帮人虽然有几分势力,却还不至于真的无法无天弄出人命。我只是在想办法把他们对我做的一分,给夸大成十分而已。毕竟我家老头子再怎么着,也不会放任别人动我的。这世上,哪有什么主持公道的青天大老爷。只要事情没有落到自己的脑袋上,谁又会去管?”自嘲地冷笑着着顿了顿,又将话语放得轻快:“放心吧,他们虽然还没有摸清我的底细,但我既然能出几十万买消息,至少也得是个富二代。况且,我好歹也是个大学老师。”

我脑子很乱,听到这儿下意识就回了一句:“啊对,还没恭喜你做了本校最年轻的讲师。”

他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谢谢。”

“但我还是觉得这样做太……”

“了不起有几个小混混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沈佑说着就要去开门:“再不走,该迟到了。”

我紧追一步:“我跟你一起去。”

他眉头一皱:“你有完没完?”

“总之我不能明知道有危险而不管你。”

沈佑已将门打开一条缝,听到这句动作一停,默了默,背对着发出一声冷笑:“你?凭什么?”

我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眼看他半个身子都出了门外,电光火石之间我脱口而出:“你总该为了许许顾及自己一点吧?”

话音刚落,沈佑便猛地转过头:“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跟他吵架,强自按捺了一下:“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许许她也不会愿意看到你拿自己去冒险的。”

沈佑静静地望了我良久,眼底的色泽渐渐仿如浓墨般凝化不开,扶着门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一片清白,再开口时,声音轻飘而语意冰冷:“辛阔,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这是重逢后我们第一次提及那件事,我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怒气瞬间便被轻易点燃,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总比你做得不是人事的强!”

“说分手的那个,是你。”

“我只是说出了你想说的话而已!难道我还要傻呵呵地等着你带着她来到我的面前,指着她跟我说她才是你的真爱吗?”

大约是因为我的语速有些快,内容有些绕,沈佑明显有些发愣。我却觉得积攒了大半年的憋屈发泄过后竟完全没有轻松,反而更加邪火乱窜,索性一把推开他,当先走了出去。

下一秒,我便被沈佑狠狠抵在了墙上,怒极低吼:“你给我再说一遍!”

他离我太近,我微微一抬头,便能与他鼻息交缠。他的右胳膊死死压着我的锁骨,左手却放在了我的后脑处。

即便在这样的盛怒之下,仍能下意识保护着我不受伤。

我忽地觉得有些莫名的委屈,鼻子隐隐开始发酸,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狼狈,便开始奋力挣扎。

不料却因动作太猛,头上的发簪撞到了墙壁,一声脆响,断成两截。

我愣住。

沈佑也愣住。

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再也不受控制,争先恐后疯涌而出。我蹲下捡起发簪,用散开的长发遮住自己,抱膝放声大哭。

之前那么长的时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即便是生离死别,我也未曾这般失态。

而现在,却为了一支发簪……

又或者,不仅仅是为了一支发簪。

沈佑站在那儿,低低的话语听起来有些无措:“对不起……”

我不理他,只顾嚎啕。

他静默了一会儿,又轻轻说了句:“阔阔,你的头发,都这么长了啊……”

(62)

大概是因为我哭得太过气势磅礴舍生忘死,沈佑到底没有去赴那个见鬼的约。

第二天我头昏脑胀的一起来,看着外面的阴雨绵绵便感觉越发闷热烦躁,只不过试图将头发编个辫子就弄得满身是汗,一怒之下索性冲去了楼下的发型屋。

发型师听到我要将过腰的长发彻底剪短觉得很是可惜,拿出堪比传销的三寸不烂之舌一个劲儿地劝我务必再考虑考虑。

然而我吃了秤砣铁了心毅然决然不为所动,他终于无可奈何花落去般的一声惘然长叹,将店里放的歌换成了梁咏琪的《短发》,而后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然咬牙切齿:“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为了男人剪头发,完全不考虑头发的感受。其实,应该反过来才对!”

难道,要为了头发剪男人……

我刚背脊一凉油然而生某种不祥的预感,这位光鲜亮丽的时尚小帅哥已在哀怨凄楚的背景音乐中对着我森森一笑,明晃晃的剪刀硬着明晃晃的牙齿,手起刀落。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欲哭无泪。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以貌取人颜控发作色迷心窍。我怎么就忘了,一个发型屋里技术最好的,恰恰就该是捯饬得最惨不忍睹的那个呢?

自作孽,不可活。

现如今,我这脑袋上顶着的新造型喜感得连夏燕见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西瓜太郎来啦?”

我悲痛抗议:“人家明明是樱桃小丸子!”

便是向来淡定的林木森,也在视频聊天看到我这幅挫样时撑着额头笑了好半天,十分的不给面子不厚道。

“喂你够了啊,再笑我就去剃光头!”

“去吧师太,顺便代贫僧问道长好。”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嘴这么贱!”

“现在发现也不晚啊。”林木森乐够了总算好歹收敛了一些,顺便良心发现地安慰了我一句:“其实多看几眼,也还蛮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