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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Q无下限(15)

经此一役,班里男生对身手一流、无耻也一流的沈佑大为叹服,对其称呼也由‘沈老师’变成了‘沈老大’。

从这件事情里我们不难看出,有文化的流氓早就弱爆了,耍无赖的老师才是真绝色啊亲……

(16)

有些习惯很容易便能养成,比如在沈佑伤好了之后依然乐颠颠地做他的助教,比如每天接小川放学并常常一起去沈佑的住处吃饭。

初冬时节,屋外寒风萧瑟,屋内暖意融融。

我在厨房收拾碗筷,沈佑带着小川玩‘极品飞车’。

一大一小席地而坐,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神情,专注而快乐。

我看着他们,脑子里忽地闪现出一幕泛黄的画面。

好多年以前,一间三十多平米的小房子里,女主人做家务,男主人陪着小女孩玩游戏。‘马里奥’一路顶蘑菇顶金币顶各种好东西,就连踩死拦路小怪物的音乐都永远那么的欢快,让那虽狭小却温暖的天地间,笑语阵阵……

“阔阔。”

“嗯?”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家三口?”

不知何时望过来的沈佑冲我歪着头,翘起嘴角,眸中有说不清道不明,却也一定时常在我眼睛里出现的情绪。也许是一种渴望,对洋溢着亲情的家庭的渴望:“有个老婆帮我做饭,有个儿子跟我捣蛋,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阔阔,你呢?”

我思考了一下:“我和你是一样的。”

他眼睛一亮,一弯,笑得开怀:“我就知道!”

“所以……”我把刷碗布丢给他:“还不快滚过来干活!”

“……”

我明白沈佑的意思,那也是我想要的生活,简单而真实。

就像现在的我们,远离了过往的一切,一天一天这样开心的过。

真希望,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只可惜,过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不是自己的问题就是别人的问题,并最终演变成自己的问题……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晚上,我和沈佑去小川的幼儿园看他演出,并对其扮演的那棵圣诞树报之以热烈的掌声及无尚的赞誉。

散场后,我觉得有些冷,便先回宿舍取大衣。然后再跟去找何决借车的沈佑在校门口会和,一起去市中心凑热闹。

大学的最后一个圣诞节,所有人几乎倾巢而出,宿舍楼很安静。

我回寝开灯,见夏燕的床帘拉着,便问了句:“怎么没出去玩?”

无人应答。

我想她大约是睡了,轻手轻脚拿好了衣服离开,可关门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

夏燕是个最爱热闹的人,一个礼拜前就筹划着今天要如何跟男朋友庆祝,怎么会这个时间了还在屋里蒙头大睡?

我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走到她床边推了推,有人,无反应。

拉开帘子,见夏燕正仰面躺着,神情平静。旁边整齐地放着一个空掉的药瓶,一张撕成两半的合照……

第十章

(17)

诺基亚的质量果然够硬,高空自由落体与地面连续亲吻两次依然表示毫无压力。

我不忍其遭受三度摧残,索性捡起后便蹲在那儿打开键盘。按照常理,此时该拨120,然而我的手指却脱离了理智的控制。

“阔阔,等不及要见到我了吗?”

沈佑带着调侃的欢快声音自听筒传出,如一枚神丹般瞬间治好了我由内而外的哆嗦,心莫名地定了,只语依然不成调,半晌方颤抖着憋出一句:“你快来……”

“怎么了?”他的嗓音蓦地一高,又立即恢复常态,低沉而有力:“阔阔,我马上到。”

最多两分钟,沈佑便出现在了宿舍门口,我也已摆脱了最初的恐慌,初步确认了夏燕目前的情况,还活着。

沈佑三言两语弄明白了事态,背起夏燕就往楼下冲。宿管见状询问,他只说班里的同学发高烧,需要赶紧送去就诊。而后开着车一阵风驰电掣,赶至一处离校较远的公立医院。接着便是办各种手续,等待抢救结果。

在急诊室外候着的时候,我问沈佑:“为什么舍近求远,不去校附属?”

他递给我一杯刚从小卖部买来的热咖啡,又拿出一包烟,回答得很简单:“这种事,闹大了不好。”

我喝了几口,总算给自己找回几分活着的热乎气:“还好天气忽然转冷,还好我回去拿衣服,还好路上没有东逛西逛的耽误时间,还好我觉得不对劲没有离开,还好看了一眼,还好……”

沈佑伸手轻轻拉了一下我的马尾,制止了我神经质的念叨,含笑低语:“没事的阔阔,有我呢。”

我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压下嘴边的那句:是啊,还好有你。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

医生说,病人送来得早抢救及时,所以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怀孕初期本来就不稳定,这么一折腾,孩子没了。

我傻在原地。

入夜后的时间,分分秒秒都显得无比漫长。我靠喝咖啡提神,沈佑则开始玩命抽烟,一根接一根,弄得狭小的楼梯间内烟雾缭绕。

我怕这样下去会引发什么自动烟火的警报,便将楼道的窗户打开。冷风卷着烟顷刻倒灌,弄得沈佑呛咳不止。

“你开窗好歹也提前打个招呼行不行啊!”

“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是聋了呀还是瞎了?”我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魂飞天外的想什么呢?”

他只顾咳嗽,不答。

“其实,我跟室友的关系很一般,四个人四个专业,一直都各忙各的。”我使劲吸了几口冷冽寒风,忍不住地想说些什么:“大三上学期一个出了国,下学期一个搬出去准备考研冲刺,我呢,就始终到处打工也就每天晚上回来睡一觉,平日里收拾寝室搞卫生还有乱七八糟的杂事儿都是夏燕在操心。这姑娘是东北人,开朗热情带着股泼辣劲儿,对人特别的实诚,掏心掏肺的好,我真是挺喜欢她的……嗨,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反正如果我能……”

“就算你能事无巨细对她处处关怀,有些东西,你也还是会一无所知。”沈佑不知何时已止了咳,站直了身子看着我,阴暗的楼道内,他眸色未明,而声音沉缓:“阔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不愿为他人所了解的一面。换句话说,就算让你知道了,该发生的依然还是会发生。所以今天的这事儿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也完全没有必要因此而自责。听明白了吗?”

我靠着墙沉默了好一会儿,将早已冷却的咖啡一点一点喝完,点点头:“也许,你说得有道理。”

“什么也许?是必须!”他笑着敲了一下我的脑门,大声:“老师的话永远都是对的!”

“好吧好吧,就承认你偶尔还是可以传道授业解惑的,满意了吧?”我便也跟着笑笑,又看了一眼他指间燃着的半截香烟:“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段时间怎么从没见你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