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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勒个去(51)

正月十五闹元宵,突出的便是个‘闹’字。

那灯会果然是热闹非凡,我和潋尘各自换了身寻常冬装,挤在人山人海里看杂耍猜灯谜,直到夜深更重,方意犹未尽的随着人群散去。

提了盏虎头灯笼,我摇摇摆摆在前面带路。积雪初融的田埂不太好走,我时不时便会脚下打滑,跟在我身后的潋尘便总会及时伸手扶我一下。

一路缓行,夜风寒凉,虽无话,却自得一番悠然默契。

落脚的地方,也还是那座农舍。

来之前就打听好了,主人家正好出门探访亲友,我自是毫不客气的登堂入室。潋尘见状也只是摇头笑笑,便毫无压力的做了帮凶同伙。

食材都是现成的,好在只是煮碗元宵而已,技术难度应该不是太高。

我忙乎了一通,成品的样子看着的确是惨不忍睹了点儿,但最低限度好歹是熟了,能吃。

潋尘倒也颇为捧场,将馅是馅、皮是皮的开口元宵连汤一起消灭了个干净。

让我对自己的暗黑厨艺甚是欣慰……

而后,我又搬出早已备好的烟花炮竹,摆在院子里几乎放了个通宵。

这玩意儿潋尘也是头回得见,自始至终微仰着脸,目不转睛。

我与他并肩坐在屋檐下,他看烟火,我看他。

漫天的花火照着薄薄的残雪,衬着那袭白色轻裘,映着男人眉眼稍弯时的细密纹路以及唇角微漾时的清浅弧度。仿若春风化雨,不觉而自醉。

我看着他清雅的五官,看着他嶙峋的侧脸,也看着他鬓角的点点星霜。

这一幕,我想我会永远记住。

不过可惜,也记不了多久了……

当最后一支烟火迎来天际的启明星,我又从厨房抱了几坛酒出来。

潋尘也终于舍得将视线收回,不禁莞尔:“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大不了走的时候多变几锭银子。”我拍开一坛,倒了两盏:“这酒甘甜醇厚,不比天上的琼浆玉液差。尝尝?”

他略迟疑,还是摇摇头。

我也不勉强,自斟自饮。

晨风冷得刺骨,偶尔还会卷起几片冰雪碎屑。

我灌了大半坛老酒,总算觉得打从心里泛起的热火劲儿蔓延到了浑身上下,这才舒服得歇了口气。撑着下巴望着空空的院落,那里,曾有一棵小柳树枝叶招展。

“你还记得,柳欠说的那句话吗?”

“嗯?”

“女人想要留住一个男人就要干掉他的胃,而男人想要搞定一个女人就要拿下她的头。”

“……好像,是有这么一句。”

“话糙理不糙……”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那天你给我梳头的时候,我就想啊,是不是也该给你做顿饭。虽然,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不过今天,总也算是有个了结。”

潋尘没有作声。

我便继续:“其实你早就知道,昆仑山会从三界永远消失,也就是说,你送我上昆仑之巅的时候,便已打定了主意永不相见。”

潋尘依然无言,只低低咳了两声。

我抬起头,深深吸了口寒气入肺腑,而后转过脸看着他,问得极为直白:“你是喜欢我的吧?”

他本就苍白的面色瞬间惨然若雪,垂下眼帘避开我的目光,良久,方艰涩万分的道了句:“萧遥,你醉了……”

“是吗?”我大笑着向后一倒,躺在冰凉的地上,注视着没有回头的潋尘,那渐渐僵直的瘦削肩背,将体内集聚起的所有冷意,都融进了在寂静农舍上空回荡的声音:“还记得在北海之眼时,我给你说的那个,爱一个人爱到让对方忘了自己的故事吧?今天,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的名字叫,我是喜欢你的,但那又怎样。”

第四十章

45)

混沌初开,天地生万物,万物分族群,而族群渐起争斗。

历十数万年,经无数物种由生而灭,终成两族对峙之局。

神族和妖族势均力敌,相互征战不止却又互相奈何不得。

大乱之世本无序,唯一被奉行的便只有一条,弱肉强食。

她在妖族中法力最高,所以她是理所当然的妖王。

只是虽居了这王位,她却不改惫懒本性,族中繁杂事物皆丢给祭司,自己则只管闲散游荡,心安理得做了个甩手掌柜。

唯有起了战事,她才回族坐镇,偶尔也会一战。

然而大争之世能者辈出,她的麾下可谓战将济济,需要动用到她亲自出手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久了,她也就索然无味起来,渐渐连打仗也懒得参与,留下句‘若有解决不了的硬茬子再来找本王’,便寻了个地方闭关睡觉。

这一睡,便不知错过了多少星辰变迁。

直到那一日被祭司唤醒,她方得知,神族竟出了个很厉害的角色,己方已有数员大将折于其手。

她顿时便来了兴趣。

到了战场,恰逢一战方休,妖族再度落败,而对方阵前则立着一个青年,未着铠甲,未执兵器,只垂了双手站在那儿,一言不发而神色若冰,寒玉般的眸子看似毫无温度,清冷至极。

却是乌发白衣而眉眼深邃,仿似在雪山上泼墨作画,一笔便勾勒出一抹绝代风华。

她歪头打量,想着,啊,他真好看。

很快,她便知道,他的本事和模样一样好看。

对鲜少能遇到对手的她而言,简直大喜过望。

他们打了很久仍是胜负未分,到了后来,他想暂且休战,她却不依不饶,他无奈,便只得继续。

打着打着,就远离了战场。

她本就法力强横决绝狠辣,兴致来了更是只管自己高兴而轻重不问,往往一出手便能毁了一方世界。

彼时,人族已生。女娲虽赋予了其神族的样貌,却并没有给予同等的力量和生命。

人族脆弱如蝼蚁又命短如蜉蝣,却偏有三魂七魄,死后魂魄无所去,只能四处飘荡不得解脱,而日渐绝望生怨。

他看着被她毁去的地方新增的亡魂,眉峰越蹙越紧,终是因了一丝不忍,率先停手。

她猝不及防,堪堪将杀招停在他的眉心,只差了毫厘,便可碎了他的元神。

她一时惊怒交加:“你干嘛?”

他却只淡淡一句:“不打了。”

“你说不打就不打?”

“嗯。”

“……那我杀了你!”

“随你。”

“……”

他竟就这么转身离去,放弃了所有的防备。

她在原地呆了一呆,眼珠一转:“喂,不打也行,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头也不回:“不。”

“……怎么还没听就拒绝?说不定对你有利呢?”

这次,他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愿再说。

她眉梢一扬,挥手便覆了江水几条,淹生灵无数。

他足下一顿,终是回了头,神情仍是冷凝,但已难掩眸中怒意。

“其实条件很简单的……”她得逞,得意,抬了抬下巴:“只要让我瞧瞧,你里面的衣服是不是也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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