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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勒个去(45)

我心中陡然一顿,扭头看了一眼身边那半阙匿于云端的白色衣袂,终是没再做声。

关于两千年前的封神之战,伟大的人类用他们足可让鬼神撞墙的逆天想象力创造出了很多的版本。

其中最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因为商纣王这个倒霉催的货吃饱了没事儿干写了一首文艺小清新的诗歌称赞女娲娘娘长得各种漂亮,导致女娲觉得自己堂堂一介大神居然遭到了愚蠢的凡人的调戏而非常生气,便派了个狐狸精去把本来还算英明的纣王活活忽悠成了后世暴君们的偶像楷模。结果弄得是民不聊生民怨四起无数人民闹革命。闹到了最后,人类的砍砍杀杀已经不够看了,终于惊动了昆仑山上的神仙。

既然要打仗,总要势均力敌才好看。所以神仙们也按照围观群众的喜闻乐见而分成了两个帮派,代表正义的阐教和助纣为虐的截教。领头老大分别是鸿钧老祖的两个徒儿,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

如此乒乒乓乓的群殴了许多年,总算分出了胜负。

失败了的截教连同大佬一起死得七七八八再不成气候,胜利了的阐教则得到了玉帝大哥大的奖赏,挂了的小弟们通通脱胎换骨去天庭做了官,除了肉身成圣的杨戬。

于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于是皆大欢喜。

这,也便是那个著名话本子里所描述的‘封神演义’之始末。

如果有机会做这场几乎将整个三界闹成了一锅粥的始作俑者的发言人,我一定要说——

做女人难,做女神更难,做死了也得膝盖中箭的女神更是难上加难。专注躺枪八千年,躺枪中的战斗抢,我为自己代言,我是女娲。……

先不论女娲早在万余年前便已和伏羲等老牌大神一起物化消失,单讲人界的一次寻常改朝换代居然惊动到昆仑众仙大打出手便是十足十的扯淡。

师出昆仑的杨戬仅凭单枪匹马便能搅得天庭人仰马翻,若是有成千上万个杨戬……

真是想想都是惊悚的泪啊……

话说回来,其实事实究竟怎样,我倒也并不算太清楚。只在烂酒鬼醉得七荤八素时,曾隐约听他颠三倒四唠叨过几句。不过现如今,若然再结合这段时日潋尘的某些话,似乎大概可推测出几分端倪。

诚如潋尘所言,自水患毁灵脉,便再难出修为可撼天地之辈。然而鸿钧留在巍巍昆仑的弟子,却日渐强大起来,长此以往,恐终将失控。

于是,便有了所谓的封神大战。

截教覆灭,阐教绝大多数的门人则成为天庭里修为永无精进的闲散公务员。

以两败俱伤之代价,换三界平衡之结局。

只是不知,摆出这局棋的,是自此一役永闭山门的元始天尊,是已然魂飞魄散的通天教主,还是别的什么幕后黑手。无论是谁都好,可曾悔?

只是不知,那些莫名其妙死掉的,稀里糊涂当官的,又对自己身为棋子亦或弃子的命运,可曾恨?

然而,不管是诛锄异己的阴谋诡计也好,是自愿牺牲的高风亮节也罢,简而言之其实就一句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出头的鸟儿只有枪子吃。

装逼遭雷劈,牛逼遭天谴,跟谁说理去?

结束了一番抚今追昔,我拍拍衣服站起来,对潋尘摆摆手:“我到地方啦,再见。”

他缓缓按下云头,停于终年皑皑白雪的昆仑之巅,垂眸看着我,笑了一笑,轻轻道了句:“保重。”

我刚跳下云,他便转身离去,瞬息踪影不现。

站在原地揉揉鼻子,我莫名地叹了口气。

竟是连哪怕仅仅客套一下,说声‘再见’,也不愿么?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第三十四章

39)

潋尘走得那般干净利落,我却开始有些拖泥带水起来。

此处除了白还是白除了冷还是冷,我狠狠打了几个喷嚏,望了一眼法阵后近在咫尺的雪窟。那里,有夜墨。

咬咬牙,我驾云下山。

昆仑仙境既然对如今的神佛都是禁地,我这类闲杂妖等自然也是没那个命可以随便进去的。

摊手摊脚的靠着山脚入口处的参天梧桐,我呆呆地看着透过枝叶缝隙的阳光和月光交替变换,期间还下了场小雨。

其实,我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只知心里空得很,是那种纷乱到了极致却全无头绪的空。

转眼又是一片晨曦破晓,我正猫在树根那儿琢磨要怎样才能蹲得更像一株大蘑菇,耳边忽闻得一声巨响,旋即便是一阵地动山摇,所幸很快即告平息。

猝不及防的我被震得在地上翻了一串跟头,待到好容易灰头土脸爬起来,恰瞥见远处有一道蓝光直冲云霄而去。

我仰头遥望,喃喃自语:“难道这是,闭了整整两千载的昆仑山门,又开了么……”

“嘿嘿,终于开喽!”

头顶突然冒出的一声笑吓了我一跳:“谁?”

“我。”

“……你哪位啊?”

“这话真是让人好生伤心,咱俩都做了三天的邻居了呢。”

我瞠目结舌的瞪着扒开树枝探出的那张脸:“你一直都在?”

“是啊。”

“……为什么不吭声?”

“我想看看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好奇不行吗?”

“……”

吃了瘪,我索性背转了身子不理,那人便跳下树,与我并排蹲在一起:“怎么哑炮了?”

“不想和没节操的说话。”

“噢,那你想不想看看刚才上天的那个家伙想干嘛?”

一提这个我更加郁闷:“就凭我这三脚猫的工夫,跟过去是嫌命太长吗?”

“谁说一定要亲自到场才能看?”

我立马两眼发绿地盯着他:“你有办法?”

他则目光灼灼地回望着我:“那必须的!”

我热泪盈眶:“英雄!”

他话语悠悠:“可别人的事儿又关你什么事儿呢?”

“……我好奇。”

“节操呢?”

“狗吃了!”

他认真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使劲拍着我:“好姑娘,有前途!”

我忍着吐血的冲动,狗腿地握着他的手:“都是前辈教得好。”

他大笑着从怀里摸出一面造型极为古朴的铜镜,食指于其上触了一触,慢慢显出了渐次清晰的影像,竟是南天门。

我连忙凑过去,不忘继续狗腿的拼命夸:“触摸屏,就是牛!”

夸完了之后,却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据我所知,的确是有些法器可以通过法术锁定目标的行踪,但有两个最基本的条件。一则被追踪者的法力必须稍弱于法器的持有者,二则去的地方也通常不能有术法加持否则法器必遭干扰甚至损毁。

且不说适才那位破山门而出的是哪位高人,单看看他目前所待之处,那是天庭,是玉帝的家,是三界各种高官的聚集地,是所有恐怖分子做梦都想轰了的地方,那防御力量……彻底碉堡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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