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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夜侍寝(55)+番外

靴甲上的轮刃锋利尖锐,寒光冷骨。

我们不约而同抬起头,迎上兀屠居高临下的血色目光。

包裹住黑色护甲和黑色手套的手指轻轻一勾,躲在角落的珠子纷纷飞至他掌心。

厚重压抑的面甲盖住了他下巴,但一双冰寒的血目敛起了浓郁的血腥气。他的神情算不上温柔,却也少了以往的冷酷。

他摊开手掌,送到青鸳面前。

青鸳从他手里接过珠子,语调轻松,仿佛对一名相交匪浅的好友,亲近自然:“他都回来了,你还得天天守在我这儿么?”

兀屠神情无波无澜,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我不着痕迹地插到他两人中间。

兀屠淡淡扫过我一眼,缓缓退出宫殿。

“呵,这家伙总这样。”青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扫眼睨着我一脸防备,拍了拍我肩膀,“你怕他?”

我这才将目光从兀屠背影收回,正视青鸳。

她钻研着珠子,随口道:“你别被他样子给吓着了,这人看上去很闷很冷酷,其实开玩笑的时候很有趣呢。他以前呢,带着一帮子兄弟叱咤风云,行事很张狂洒脱地,不过后来肩上担子太重,才敛气屏性变成这副德性。”

她听我半天没声,抬眼瞅见我一脸难以置信,撇嘴道:“你别不信,什么时候等他放下这副盔甲,轻轻松松和你聊聊,很好玩的人呢,我处得来的人,你不可能不喜欢的。”

这是这辈子我听过最冷的笑话。

她当兀屠只是山贼窝里出来的跑出来的悍将么!什么一帮子兄弟,上古时代狙如族未被黄金龙收入麾下前,诸神闻风丧胆,兀屠的喜怒无常乖僻不羁孰不知晓?

什么叱咤风云,其实是腥风血雨吧!

他杀人不眨眼的模样,青鸳你见过么!?

我自然不会跟青鸳扯这些陈年往事的废话,心头警钟大作,却不知如何是好。忧虑之中也没了兴致,借口天色已晚,自己先行回房了。

不曾料到,兀屠竟然在我房中等我。

44带我离开

不曾料到,兀屠竟然在我房中等我。

一开门,那双血眼直入眼帘,我惊得双手一阖,就要关门逃跑。

关门又有什么用?最后关头我总算定下心神,缓缓步入房间。

他抱胸立在殿房中央,不动如山,冷眸直睨着我,淡声道:“忘了你所看到的一切。”

我拳头一紧,有些火大地与他对视:“兀屠,如果你想诱惑青鸳,背叛玠梧,我不会放过你的。”

兀屠闻言,嘴角竟然勾一丝冷笑。

他重新打量我,慢慢靠近,居高临下,伸手掐住了我的下巴。

下巴骨咯咯作响,我不动声色暗蕴剑罡,随时准备反击。

他仔细端倪我,突然了点了点头,眸底血光弥漫四射:“很好。”

我瞠大双眼,冷冷仰视他。

他却笑得更狂,放开手去,径往门口,直到临门跨出时,才回首对我道:

“记住你自己的话。”

我心中无比震撼。

他止住脚步,抱胸随靠门柱,慵懒眯眼,笑得邪魅:

“小娃儿……”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亲昵的称呼唤我名字。

“小娃儿,我们达成协议了。”

“什么协议?”

他闻言笑得愈发张狂,血眼魔魇重重,阎罗万象:“若本君背叛尊主,你杀了本君。”他顿了顿,语中慑意森森,“若你背叛尊主,本君亦会亲手杀了你。”

晚上刚刚入睡,便被一阵嘈杂声闹醒。

我迷迷糊糊睁眼,脑子短暂地混沌。须臾之后,阵阵撕心裂肺的熟悉声音贯入耳膜,我心头一凉,顾不得衣衫不整,连滚带爬赤足冲出房去,直奔青鸳寝宫。

越是靠近,那阵凄厉的哭喊愈发响亮。

今夜玠梧批改奏折,应该不曾过来,发生何事?

我冲到殿门,正要破门而入,围在门口一脸焦虑的大宫女张臂截住我,低声促道:

“陛下在里面,公主,使不得!”

“救命……救命……放开我,放开我……!!”青鸳的哭喊呼叫惨绝人寰,时高时低,不绝于耳。

我百展莫愁,急得团团直转,眼角一扫,发现兀屠也赫然出现在殿门。

兀屠面色冰冷如湖面,不起丝毫涟漪波澜,只是浓眉微蹙,目光飘忽无焦地望着远处,身形依旧沉稳,压根没有多余的打算。

“不要——不要——放开我!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呜……”

似乎察觉我在看他,兀屠总算回过头来,血眸微黯,依旧纹丝不动。

我左右环视,一众宫女太监迎上我目光,纷纷垂首,战战兢兢。

咬咬牙,我倒提一口气,迅速上前,一掌劈向门扉。

我的手即将拍上门板时,青鸳绝望的呼救声再次高亢,穿透夜幕,一字一句重重锤打在我心房肉上。

“槿儿——槿儿!!!!槿儿救我!槿儿!!!!!”

“轰!”

巨大的宫殿红木大门被我一掌裂碎,向内坍塌。

我踩着破败的木门,一气冲入殿去,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五体投地,无法克制地打颤,却强迫自己提高音量:

“尊主,请您今晚放过她!”

室内陡然有须臾诡异得可怕的安静。

很快,青鸳的抽噎声传来,语不成语,句不成句,在空荡的静室中回旋:“……槿儿……槿儿……呜……”

仿佛来自地狱的寒气扑面而来,玠梧阴沉的话语冻得我四肢发抖:“孤不曾召唤你。”

我“咚咚咚”三声叩头,强定心神,重复:

“皇兄,请您今晚放过她!”

自我入殿后,青鸳哭得愈发肝肠寸断,我甚至能听到她的泪水噼啪噼啪落在肌肤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重重叠叠的寒意弥漫肌肤,脊椎几乎冻成一个形状动弹不得,我终于听到一阵慌乱踉跄的脚步声。我刚斜了斜身子,就被青鸳撞得几乎仰翻过去。

她浑身赤/裸跪在我面前,四肢细腰或青或红,胸脯以上至于脖项不满深浅不一的红痕,惨不忍睹。

我站起身子用手勉强揽住她的关键部位,眼角扫到不远处纱帘飞舞,暗香浮动的大床上,玠梧白皙而略显瘦削的身躯似远若近,如隔云端。

他长臂一挥,一张绣以龙纹的黑色披风如巨网飞至,把青鸳从头罩盖至尾。

我再顾不得东张西望,手忙脚乱把她扶起来。与她手搀手,跌跌撞撞逃出殿去——

带青鸳回到寝房,我先倒了杯热水给她压惊。

她整个人缩在披风里,蜷坐床头抽噎不止,眼睛红肿得几乎睁不开,双手捧着杯子一直打嗦,随时会把水打翻的样子。

“没事了,没事了。”我安抚地帮她顺背,心底一阵阵千丝万缕的惆怅难过。

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副纠结千古也解不开的死局,可陷溺于其中的,偏偏是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两人。

“槿儿。”青鸳忽然开口,嗓音沙哑破碎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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