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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夜侍寝(44)+番外

言罢他从塌上立起,骨节分明长指在空中勾勒出淡淡弧形,仿若人形的黑烟流动飘荡。他的手指又一一从黑烟人形左手经、右手经、上印堂下气海四穴划过,血金色的“卐”形骤现,光芒刺目。

他探手冲那飘渺黑烟咽喉处轻轻一捏,我立刻感觉脖子被人掐住,元神受制,气息无法畅通。

青鸳的出现提醒了我。

兀屠会毫不留情地杀我,鬼车也会,唯笃定玠梧不会。

他若想杀我,根本无需叮嘱我看着青鸳喝药。

他冷声,浑然天成的王者口吻:“孤不伤你,只引你体内轩辕剑气封住你天机镜本能,此后你若强行动用穿越力量,剑气反噬,魂飞魄散。”

身子悬空,我像个吊死鬼冲着他艰难地点头。

他没有松开,继续道:“槿儿,孤对待叛徒向来心狠手辣,到时即便青鸳亦保不得你。”

他说这句话,就是逼我表态。我若继续点头,就是承认自己将效忠于他,若不点头,他大可现在就收回原本属于他的剑气。

我面若猪肝,五指蜷曲如弓,痛苦地再次点头。

他手轻轻一松,我跌匍地上。

兀屠上前,似有话要说,被玠梧挥袖阻止,淡声道:“这副残破之躯不见得能承受控制更多剑气,留她在孤身边,慢慢汲取她体内剑华,未尝不可。”

话音刚落,空中激荡起更大的起伏,玠梧低叹一声,迅速撤了结界,对我道:“你出去看看。”

我挣扎着爬起,推门而出,发现我们已经转移到兀屠的房间中,远处走廊尽头,什么东西刚砸破玠梧房间大门冲了进去。

“青鸳!”

我出声喊住走廊上推倒花盘操起花架一脸视死如归要冲进房间博命的女人。

“槿儿?!”她扭过头来,手里还拽着花架,跌跌撞撞冲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我摇头。

青鸳冲背后吹了声口哨,一头白光巨兽“噌”声冲了过来,震得整个楼道都在剧烈晃动。

唉,我怎么把这头忠心护主的龙兽给忘了……

听到响动,玠梧匆匆从房间里走出,喝斥道:“胡闹!”

趁他说话的当儿,鬼车已经施法封印结界,受惊前来打探的人群看不出丝毫奇怪处。

玠梧一手环住青鸳腰肢,不由分说把她抱进房里。青鸳自然不肯乖乖就范,拼命挣扎,捶打踢咬,还不忘下令:“狴犴,咬他!”

嫉恶如仇,专吃恶人魂魄的狴犴居然临阵叛节,摇摇尾巴跟在天下至恶身边,还一脸谄媚。莫非连刚正如斯亦知趋炎附势!

莫说我傻眼,青鸳也懵了,愤然怒视狴犴,没空理睬玠梧。

“呵。”玠梧居然笑出声来,清眸流盼,颜炜含荣,美得已经让人不知如何形容。

在场的人除我和青鸳外,似司空见惯,东张西望玩渐隐。

我和青鸳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眼神交流:

他好看是好看,就是笑点真低。

关上房门,玠梧把青鸳放地上。她一落地立刻冲到狴犴跟前踹了两脚,怒道:“咬他!”

狴犴委屈地围着她转,不反对也不合作。

这时我已经想差不多通透。龙生九子,狴犴是其中一只。可眼前这位虽然堕落为魔,毕竟是众龙之始,天地间第一头神龙,狴犴看见他跪都来不及,哪里敢咬?说到狴犴,夭舍曾说它是敦玄坐骑……帝炤、敦玄……玠梧、青鸳……我想我真正明白了。

我不禁偷偷睨了眼玠梧,他一直含笑盯着青鸳和狴犴闹脾气,完全不曾在意我的偷窥行为。

眼瞅着青鸳真有些发恼,似乎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眼睛湿湿地敌视狴犴,玠梧终于忍不住开口:“好了,听她的,过来咬吧。”

青鸳立即抬眼瞪着他。狴犴原地盘旋两转,果真慢吞吞踱到玠梧跟前,张开血盆大口冲他手上咬了一口。

咬完后它可怜巴巴回头观察青鸳,见青鸳还在瞪,只得又补咬一口。

这一口咬完后,它无论如何不动了,甚至干脆缩到玠梧背后不肯出来。

玠梧被咬完不痛不痒的样子,莫说青鸳磨牙切齿,连我都觉得有些讨打。

她恼羞成怒,气得浑身发抖,摔门而去。

狴犴立刻从玠梧身后探出脑袋,磨蹭两下就要跟着窜出去,却听玠梧道:“此乃人间。”

狴犴得令,立刻摇身一变化成头吊睛白额大虎,屁颠屁颠追着青鸳跑了。

36小院闲居

回到炤国国都后,我们一行人并没有直接回皇宫,反而住在郊区不起眼的院落里。

相处气氛异常诡异。

青鸳只会一两句最基础的交流语言,也很抵制炤国文字风俗,反正这一路都是我好奇地东问西问——在以往这可都是她的活儿。

她兴致缺缺,玠梧却十分耐心,一样一样细细讲解,明明提问的是我,他却总当我透明,透明就透明吧,还非得把我塞在他们两人中间,我呢个去。

院子不大,炤国北部最常见的四合院,三进。装饰普通,胜在一尘不染,常有人打扫的样子。

过了门楼,玠梧低头对青鸳道:“孤住东院,房间几乎都是空的,你自己选一间。”说完朝我扫过眼,“槿儿去东院选一间。”

青鸳闻言一僵,死死捏着我手原地不动。

我又被他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青鸳这一路上真是极尽别扭,苦大仇深模样,要么不吭气,一动就跟头浑身竖刺的刺猬似地,我只好牵着她的手向玠梧讨饶:“她这些天一直没睡好,水土不服,我能不能先陪她几天?”

玠梧也不勉强,点点头,带着兀屠和鬼车先进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青鸳选了西院离玠梧最远的一间厢房。

稍作休息后,有丫环过来请我们到大厅用餐,这不稀奇,稀奇的是,丫环说的是南桑话。进了大厅更夸张,一桌子全是南桑国的菜式餐具,南桑国的水果点心,连跑进跑出的奴仆和丫环,都越看越像南桑人。

若非桌上那位神色太过淡定,我真忍不住要当堂喝彩。

青鸳更加震惊,半天回过神来,偷偷看了眼玠梧,不料被他逮个正着,她头一扭手一横,拽我到面前当挡箭牌,自个儿又缩头乌龟去了。

鬼车和兀屠不见影,桌上就我们三人。以往我和青鸳吃东西向来叽叽喳喳,这回彼此一句话不说,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今晚是这几天青鸳吃得最多的一次,不过和以前比依旧属于没胃口范畴,她吃得差不多,就在桌子底下踢我,我只好认命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尊主,我们吃好了,可以先行退下么?”

玠梧一直也没怎么提筷子,闻言点头,吩咐丫环把还没上桌的点心直接送到我们房间,又简单交待说在外面记得称呼他公子,其余也没多作挽留,就放我们离开了。

“打个赌吧?”回去的小路上,我突然开口。

“打赌”这玩意还是青鸳教我的,惯用于各种需要和我争个你死我活的场合,比如鹿到底是羊还是鹿这类她必败无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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