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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拾遗(373)

“本王也在纳闷此事,官家当下也没有要追责的意思,但咱们不得不防。三才先生,那壮阳丹的丹方是您给的,药也是您配的。您看,您要不要露个面,我们可以安排您觐见官家,洗清嫌疑。”

闻言,偷听的小内侍惊得瞪大眼睛,死死捂住嘴,怕人听到自己呼吸。

“哈哈哈,这件事,还得看官家的意思。咱们先不主动去做,避免落人口实。”三才先生笑道。

“是,不闹大是最好的,本王也是这么想的。本王已让梁师成再探,以我皇兄的性子,他不会声张,我倒不担心。”

说到此处,小内侍忽闻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袖摩擦之声,不多时,端王道:

“三才先生,这是刘皇后给您的报酬,您的养颜丹,她用着颇为有效。”

“嗳,皇后娘娘太客气了,这可是御用印泥,我等卑贱之人怎可使用?”

“娘娘御赐,你可推辞不了,本王可不会代你返还,你就收下罢。”

“这……多谢娘娘…小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内侍听他二人声音逐渐远去,随后又撞见有人进入了庭院,便连忙从湖石后小心溜出来,混在一群行色匆匆的下人之中,溜出端王府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就在小内侍溜出端王府没多久,端王府李三才住处,他返回自己的房中,简单将衣物和必备用品打了个包袱,提在手中便离开了房子。

穿过端王府华丽的亭台院落,他从东侧门而出。守门的卫兵见他提着个包袱出门,殷勤地打招呼:

“三才先生出门呀?还是去字画行淘宝贝?”

“这回是卖点好东西。”李三才晃了晃手里的包袱,笑道,接着往东南方向而去。

就在他离开王府东侧门没多久,一个挑着扁担,戴着斗笠,身材高大的贩夫脚步轻盈地跟上了他。

李三才脚步匆匆,一路穿街过巷,以最快的速度行走,就差没跑起来了。他还不停地环视四周,打量来往行人,但似乎他一直没发现那高大的贩夫就跟在他身后。

他终于赶到了东水关,在码头边寻找船。

不多时,他终于找到了一艘并不起眼的中型货船,登上甲板,他对船上的船夫道:

“可是西庆的阿龙?”

那船夫长得十分彪悍,满脸的大胡须,一双罗圈腿,瞧着不像是走船的,倒像是跑马的。

“是,作甚?”

“东窗事发,我得立刻走。你现在可去江南?”

那船夫闻言,一把攥住李三才衣领,道:“你是谁?”

“三官三才,我是那个三才。”李三才忙道。

“三官在何处?没她的命令,我不会走。”阿龙道。

“火烧眉毛了!大哥。已经查到我头上了。”

“你……你来的时候可有人跟踪?”那阿龙立刻警觉起来。

“没人,我一直注意着的。”

话音刚落,阿龙忽而从腰间拔出匕首,就要往那李三才脖子上扎。却不知从何处飞过来一只扁担,啪的打在了他手臂上,力道奇大,打得他手臂顿时全麻了,匕首也被震得摔落在地。

李三才猛得甩开他,慌得坐在地上连连后退,却见一个高大的戴着斗笠的男子,手中持着一根扁担,三两下就将那阿龙敲晕在地上。

“别动,动一下就打折你的腿。”高大男子拎着扁担指着他威胁道,声音深沉冷酷,仿佛没有一丝感情。

李三才僵在原地,毫不怀疑对方的手段。

男子蹲下身,拽开了昏迷阿龙的衣襟,扒掉了他的上衣,看到了对方后背的刺青——柱状的纹路,其上有西夏文“泰山石敢当”五个字。

男子嗤笑一声,随即转过身来,蹲在了李三才身边,一只手如铁钳般捏住了他的肩膀。李三才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仿佛要碎在他手中,他强自镇定,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

“你是谁?”李三才问。

对方不答反问:“元祐六年,两个西夏谍探冒充辽国商人入境,结果其中一人淹死在汴河之中,一人失踪。后头这位刚被我扒了衣服的,是不是就是失踪了的那个人?”

李三才面色白了几分。

男子随即狠狠拽了拽李三才的脸皮,见对方疼得龇牙咧嘴,皮都揪红了,于是道:

“你是货真价实的李三才,汴河码头有个严氏书画铺,幕后老板是文及甫。你曾是那里的掌柜,最擅长模仿和伪造书画,对吗?你的身份,有两个人在用,除了你自己,还有一个方才被你们称作三官的人,对吗?”

李三才还是不答,但他的表情出卖了一切。

“故事是这样的,元祐五年末,西夏梁乙逋得到了一封来自大宋境内的秘信。信是文及甫写的,送信的人是你,你混在了白矾楼前老板张定远的商队中去了前线。信中提及了一些过去的往事,并承诺再续之前没能完成的大业——盗出大宋前线战略部署给西夏,并迎回遗落在宋境内的西夏开国君主李元昊之子。梁乙逋没有轻易上当,但也派了两个亲信一路潜入宋境。

“入宋境后,你是负责接应他们的人。你带着他们往汴梁走,一路试图说服他们叛变梁乙逋,跟着文及甫做事。其中一人被说服了……”讲到此处,他指了指那被打晕扒衣的男子,

“另一人忠于梁乙逋,没被说服,还试图抢走你们手中关于李元昊遗子的连环画,于是被你们杀了。”他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随即他戏谑叹息道:“可惜啊,文及甫以为自己可以李元昊遗子之事,激发梁乙逋另立国主的野心,离间梁乙逋与小梁后,搞乱西夏的政局。他确实成功了,却不曾想他自己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和你李三才没有多少区别。真正的棋手,是三官对吗?

“告诉我,三官藏在何处?我饶你一命。”

“你……是谁?”李三才见此人什么都知道,心胆俱裂。

男子摘下自己的斗笠,露出一张沧桑的面庞,他右颊黔字,是曾经所属部队的番号,左颊还有一道可怖的伤疤,面容扭曲,满面灰白的胡茬。可那眉目之间,隐约可见年轻时的俊美非凡。

奇怪的是他头上一根头发也没有,仿佛剃度出了家。

他咧嘴一笑,道:“老子就是刘兴武,你们找了三十多年的人。”

……

与此同时,赵樱泓焦虑徘徊在雪蕊院门口,自从得知官家中毒,她已然有两日没有合眼了。

她让陈安派了人守在宫外,等候韩嘉彦的消息,可直到目前,韩嘉彦仍然在为官家秘密诊治之中,结果不明。

今日是第三日了,若是韩嘉彦再不给个准信,她就准备亲自入宫。届时,以看望母亲和妹妹为借口,也能糊弄过去。

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的焦急,陈安行色匆匆地来了,赵樱泓立刻迎上去询问:

“有消息了吗?”

陈安摇了摇头,道:“都尉那里还没有消息,不过,梁从政派出去跟踪梁师成的人来了,要亲自见您汇报消息,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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