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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拾遗(368)

眨眼间,韩嘉彦已过而立,三十有二,赵樱泓也二十有四了。她们已在一起度过了七年的婚姻时光,回首看,当真不可思议。

七年时光,逐渐褪去了赵樱泓身上的青涩稚嫩,她变得愈发成熟稳重,雍丽从容。入宫庆贺当日出发前,韩嘉彦问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也有两年未入宫了,此番见着官家,该如何面对?”

赵樱泓只淡淡一笑:“他是天下之主,我是他的臣民,哪怕血脉相连,我也会以他为先。但此前我并未做错,我相信他心里是有数的。你且放心,不论他如何对我,我都能泰然处之。”

韩嘉彦欣慰地拥住了她。

第二百零八章

元符二年八月,长公主府门口停靠着一长串的车马队伍,正准备接上主人起驾入宫。

一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女孩,浑身火红的衣裙,从长公主府里颠颠地跑出来,一把抓住了车驾的车辕。她活泼好动极了,不走早就摆好的蹬车木阶,反倒手脚并用地往车辕上爬,她身高还没有车辕高,要爬上去可不容易。

“阿慈?哎呀,你别乱跑,爹娘找不到我们可要着急了。”随在她身后,是个稍微年长些的男孩子,虽然年纪也很小,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哥哥!来推我一把!”女孩不以为意,反倒高喊道。她挂在车辕上,上不去又下不来,一时着急不已。

男孩急忙冲过去,努力抱住女孩的双腿,将她送了上去。

“哇!”女孩开心地在车辕上蹦跶起来。

“阿慈!别跳,当心惊了马!”男孩而在下面急道。

男孩正是韩嘉彦与赵樱泓的长子韩恕,女孩则是长女韩继慈。

一旁的侍卫仆从们满眼怜爱地看着两个孩子,但因尊卑有别,也不敢随意上前搭话。

这时,韩嘉彦与赵樱泓从府里出来了,韩嘉彦怀里还抱着两岁半的小韩诏。赵樱泓一眼看到女儿在车驾上乱跳,立刻怒道:

“继慈!不许闹!”

“娘……”小继慈顿时老实了,鼓着脸蛋儿向娘亲讨好地笑。

赵樱泓走过去,媛兮搀扶她上了车辇。赵樱泓一把抓住继慈:“瞧你这顽皮样,真是一日不管都要上房揭瓦了。今日入宫,娘事先叮嘱你甚么了?”

“谦辞稳重,跟紧娘亲,不许乱言语。”聪明的小继慈立刻回答道。

“你还记着呢?!我看你现在就忘了!”赵樱泓在她脑门上轻轻叩了一下。

小继慈捂着脑门吐舌头,悄悄对着韩恕做鬼脸,惹得韩恕努力憋笑。

“哎呀,这都要出发了,你发甚么火嘛。”韩嘉彦笑呵呵地抱着懵懂的小韩诏走了过来,将韩诏送到了赵樱泓怀中。

“你又来了,我和你说甚么来着?”赵樱泓抱起韩诏,随后瞪她道。让她对女儿严格管教,她全当成耳旁风。

韩嘉彦无奈,只得认错:“是,娘子,我错了。”

说完学着小继慈也做了个鬼脸,逗得继慈咯咯笑起来。

赵樱泓扶额,这人宠女儿宠得没边了,不仅是她,连带着韩恕也宠妹妹,以至于养成韩继慈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性格。也就只有赵樱泓能管一管她了,这孩子长大了可怎么办是好?赵樱泓都愁死了。

“走,恕儿,爹爹带你骑马去。”韩嘉彦随后一把抱起六岁的韩恕,将他送上一旁的高头大马。韩恕开心得笑了起来。

“爹爹我也要骑马!”小继慈羡慕地喊道。

“今日不许,改日再说。”赵樱泓立刻道。

小继慈委屈地嘟起嘴来。

“爹爹下回带你骑,今日要入宫,慈儿随着娘亲坐车,好吗?”韩嘉彦立刻走过来安抚女儿。

“为什么?”继慈不理解,为什么入宫,她就不能骑马了?

“慈儿是女孩儿呀,进宫的时候,女孩儿的规矩就是坐车,不骑马。”韩嘉彦不好解释得太深,只能泛泛说道。

小继慈显然还是不懂,但她倒是没有再追问,听话地随着娘亲进了车厢。

韩嘉彦微微叹了口气,想起若不是自己女扮男装,势必也会这般束缚手脚,难以大展宏图了。但无论如何,在自己的庇佑之下,希望继慈能堂堂正正以女子的身份行走于世间,能够做成她想做的事,不因她是个女子而被束缚。

她随即跨上马去,护住韩恕,车驾启程往宫中而去。

走在路上,她们的车马队伍显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人们在街道旁驻足观看,悄声议论。

韩恕和韩继慈此前随爹娘出来过几趟,对汴梁街景并不陌生,但小韩诏自出生后还是头一回见汴梁街景,赵樱泓抱着他凑在车窗口,他黑眼睛圆溜溜的,十分好奇。

“听闻此前曹国长公主因为废后之事与官家起了冲突,两年不得入宫。如今入宫,难道是复得恩宠了?”

“可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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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街边有议论声传入韩恕的耳朵,六岁多的小韩恕已然懂点世情,听后眉头蹙起,抬头询问身后的韩嘉彦:

“爹,娘亲为何会与皇舅起冲突?皇舅为何会生那么大的气?”

韩嘉彦一时语塞,眼下俩孩子都进入了啥事都要问为什么的阶段,有些复杂的成人事,孩子问起来,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但韩嘉彦秉持着一条原则,就是但凡孩子问出来的问题,都得回答,且不能说谎骗孩子。故而她斟酌着回道:

“你皇舅是天子,他富有四海,我们都是他的子民。你想想,天子是不是很厉害?”

“嗯。”韩恕点头。

“爹考考你,天子是不是想做甚么就做甚么?”

“嗯……是的。”韩恕思索道。

“不是的,天子也要守规矩,天子有天子的规矩,这叫做祖宗家法。”韩嘉彦循循善诱。

“哦,孩儿懂了。就像娘亲管孩儿和弟弟妹妹一样,皇舅也要被长辈定下的规矩管着。”韩恕一点就通。

“对了,哈哈……”韩嘉彦笑着摸了摸他小脑袋,“你娘亲是你皇舅的姐姐,她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长辈,你皇舅想要打破规矩,你娘亲不允许,所以就产生了冲突。”

“原来如此。那谁对谁错呢?”

“孩子,这世上的对错其实不是那么分明的,你长大后就明白了。你记住,这件事上,你娘亲是对的。但你皇舅是帝王,我们不能忤逆他,明白吗?”

“明白了。”大人的世界真复杂,韩恕不明白,但他惦念着另外一件事,爹爹不给他一句准话,他心中没底:

“爹,今日回府,我能跟大师伯学做木工吗?我的手已经好了。”

这孩子和浮云子关系特别好,尤其对木工手艺十分好奇,时常在旁看浮云子做木工,看得入迷,数日前,浮云子终于松口,让他尝试着用锯子锯木头,结果将手划伤了。之后赵樱泓就禁止他接触木工。

韩嘉彦此前悄悄答应他,如果他今日入宫表现好,就再让他跟着浮云子学一回,她可以帮着说服赵樱泓。这事儿韩恕一直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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