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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拾遗(365)

西夏方面显然还是反应过来了,天都山石门口易守难攻,宋军与夏军展开拉锯战,从绍圣二年末开始,双方为了争夺这片战略要地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斗争。

西夏名将妹勒都逋统率甘州、右厢、卓罗、韦州、中寨和天都山的六大监军司,与获得熙河、环庆和秦凤三路支援的章楶在石门口/交战,熙河大将姚雄击溃一支西夏部队,斩首三千,俘虏三万余。而折可适在没烟峡追击西夏军队途中损失二千名熙河士兵。

双方各有损伤,总体来说,夏人吃了亏。

而最令夏人跳脚的是,在石门口战役的二十余日里,宋人竟然在石门城和好水河旁迅速抢占要地修筑工事,在很短的时间里拔起两座钉子一般的城寨——平夏城与灵平寨。

西夏此战失利,只得暂时败退,图谋卷土重来。

自此,宋军收复元祐年间从旧党人手里丢掉的所有城寨,新党扬眉吐气,一扫此前的阴霾。

从绍圣三年到绍圣四年,五路宋军一直在逐渐深入西夏境内,不断夺取要点夯筑城寨,并打通城寨与城寨之间的交通要道,安排优秀将领驻扎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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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惠卿在鄜延路总共完成九座堡寨,修直连接麟府路的边界,完成了二十年前种谔在罗兀战役的任务。

环庆路则取得白马川往灵州的据点,筑起兴平城,作为攻击西夏韦州监军司的踏脚石。同时,孙路下令在山峦高地筑起横山城。

泾原路在平夏城近郊筑起四座城,全面控制石门城和葫芦河西岸。章楶下令部队推进六十里,在没烟峡的进出口筑起两座堡寨,堵塞西夏从天都山入侵的路线。没烟峡以外的旷野有多条小路,党项骑兵就是沿此进行突袭。为了解决安全问题,章楶编成第十二将,提拔爱将折可适为将官,专门应对党项骑兵袭扰。

熙河路前线,经略使钟传保持积极的姿态,加强兰州及其近郊的防线,从西南逐渐逼近天都山。绍圣四年夏,钟传在青石峡筑城。这一条要道掩护着熙河路的补给线,并迳抵西夏剡子山监军司。至元符元年年初,钟传进一步完成会宁关的工事,宋境亦得以向东扩展,穿越天都山,连接平夏城。

西夏军队在宋军的节节进逼之中战略收缩,短时间内不再与宋军交战。

元符元年夏六月,韩嘉彦捏着一份刚刚解密的前线紧急军情,飞快地穿过宫道,从皇城司跑往枢密院。

一路之上,她高举腰牌,畅通无阻地穿过中枢的重重院落,最终在都堂找到了正在集中商讨国事的章惇、曾布。

“前线密报!西夏大军来犯。”韩嘉彦将解密的传信拍在了两位宰执跟前的沙盘之上。

二人凑过来仔细看,曾布立刻询问道:“这是西夏内线密报?”

“对,直接来自刘溯的密报,是我亲自破译传信,未经他人之手。”韩嘉彦点头,“这消息印证了环庆路的消息,西夏正在集结大军。”

“我说什么来着?章相,那西夏降官的话不可轻信!诈降是他们惯用的手段,我们已经不知上过多少回当了!”曾布立刻拍案道。

章惇面色沉凝。

此前,根据一名降宋西夏官员的口供,声言西夏不会集中包围及攻击城寨。相反,这名降官透露西夏会渗透和剽掠近郊地区。

降官的话与环庆路的侦查情报截然相反,一时间,最高中枢陷入了战争迷雾之中。章惇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好在曾布老成持国,不与轻信,协调各路整军备战,弹性防御,不曾松懈。

不久之后,西夏又放出消息,以委托回纥使团入宋谈和为烟雾,迷惑宋人放松戒备。这愈发使得章惇迷惑起来。

如今韩嘉彦内线传回准确消息,总算是彻底打消了章惇内心的疑惑,看清了党项人的意图。

章惇道:“即如此,曾枢密,你即刻组织前线防御,准备迎击夏军。此事必须即刻呈报官家,韩管勾,你随我一同觐见。”

韩嘉彦点了点头,二人便一同往崇庆宫而去。

行到半途,章惇转头对韩嘉彦道:“师茂近来见过官家,可知官家身体好些了?”

“昨日瞧着面色是好些了,不知今日如何。”韩嘉彦幽幽叹了口气。

从前年到去年,也就是绍圣三年至四年,原本尚算平衡的后宫发生了一场剧烈的风波,这风波的影响延宕至今,使官家本就脆弱的身子一下垮了许多。如今跨过年来,为了转换新气象,官家改年号为元符。

然而官家的身子,却一直不见大好,显得虚弱不堪。眼下他难有精神处理政事,在崇庆宫中养病,朝参也取消了有一个月了,每日只听取个别宰执的重要意见,予以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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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绍圣三年,彼时官家已有三个女儿。长女为孟皇后所出,当时已快满两岁。二女为张郡君所出,得女后,晋升美人。三女为刘美人所出,在生下皇三女后,她晋升为婉仪。

官家始终不曾得子,这使得朝野上下皆忧心忡忡。

不过这一年六月,刘婉仪又查出身孕,不知这一回是否会是儿子,官家期待不已。

几家欢喜几家愁,与此同时,皇长女却突然得了重病,这是皇家遗传的心疾,由于年纪太小,发病又猛,以至于药石罔效,急得孟皇后日日以泪洗面。

听闻小公主病危的消息,孟家人也着急了。孟皇后本就备受冷落,若是连孩子都没有了,那就真的依傍皆无,往后冷宫之中,该如何过活?

必须得救活这个小公主!如若太医不能看,这病就当是神仙管的,孟皇后的姐姐心想,不若往观庙求符,带入宫中,以符水给孩子喂下。

说做就做,孟皇后的姐姐当即往储祥宫求了治病符,并带入宫中。孟后瞧见姐姐来看望自己和女儿,本十分安慰,可见姐姐突然取出符来,说是要烧了泡水给孩子喝,吓得她大惊失色。

自古以来,压胜之事乃宫中大忌,符水也属于此类,她如今在宫中处境艰难,若是让人捏住这个把柄,那可真就性命不保了。

她连忙让姐姐将符全部给了自己,也并不给女儿使用,只拉着姐姐苦等,一直等到官家傍晚来看望病重的小公主。孟皇后主动将治病符拿了出来,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报给官家。

官家当时并未怪罪,只道是人之常情,能够体谅。

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却不曾想后续竟然发酵成了一场大祸。

可怜的小公主,终究不曾活过这一年,绍圣三年,年仅两岁的皇嫡长女夭折,官家伤心不已,孟后更是哭得死去活来,不能接受,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精神恍惚的癔症状态之中。

听闻孟皇后不好,孟家人心急如焚。孟母素来笃信道教,询问了相熟的道长,认为这可能是小公主的亡魂缠着母亲不肯散去。孟家人询问该如何是好,道长建议在孟府开坛做法,为孟皇后遥遥祈福,为小公主超度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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