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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拾遗(278)

几乎是前后脚的,她带人冲进去时,身后已然传来开封府军巡杂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

这一大清早的,四周街道皆安安静静,祆庙亦是大门紧闭。韩嘉彦很干脆地破门而入,这庙里空间极小,一入内便是四方院子,两侧皆为祆教教徒居住的房间。

穿过院子直通内里的大堂,那堂里是祆教的礼拜堂,堂上供奉着祆教的一众神祇,最中央的便是他们的太阳神——阿胡拉·马兹达。

她刚跑到前堂台阶前,忽闻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于是立刻追了上去。绕开泥塑的神像,她一步跨入后院,便瞧见后院大门洞开,守在后方的那名皇城司干探被一个身材高大的巨汉一力控制在门口,扭打作一团。

而另有一蒙面人将一穿着长袍、裹着头巾的女子拉上马,正准备逃离。

韩嘉彦怒喝一声:“休走!”然后便以雷霆动作几步赶上,一把扯住马后坐着的那个女子,将她一把从马上拽了下来。

女子的头巾散落而下,露出了尹香香的面庞。她此时发饰已变,结了外族女子的双环发辫,神色瞧着却惊恐万分,从马上栽下来后,被韩嘉彦一把抱住,避免她摔在地上受伤。

她挣扎着要逃离韩嘉彦的束缚,韩嘉彦也没空管她,因为此时她腹背受敌,那压制皇城司干探的巨汉此时已然打晕了那干探,腾出手来转身向她扑来。

而前方那个蒙面骑马的男子也调转马头冲了回来,并抽出了腰间别着的长柄铁骨朵,向韩嘉彦当头砸来。

韩嘉彦将尹香香一推,推得她踉踉跄跄跌出老远,恰好撞到了后续赶到的那两名皇城司干探身边,被他们一把逮住。

而那巨汉此时已然扑到近前,双臂如铁钳一般向她绞来,使出的乃是摔角功夫。韩嘉彦矮下身子,双脚快速腾挪,闪躲开那巨汉的勾绊。巨汉虽然体型巨大,动作倒也不慢,韩嘉彦一时之间还真有些看不清他手脚的配合。

而且她还得同时关注着身后那纵马持铁骨朵的蒙面男子,躲闪开他的冲击。

好在那男子不肯下马,待他一波冲击过去,要折返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韩嘉彦趁机长剑利落挥出,身法如若闪电,踅步围着那巨汉转了一圈,剑风所至,将其四肢关键筋脉挑断,那巨汉当即浑身浴血,动弹不得地跪倒在地,却咬着牙不吭一声。

那持铁骨朵的骑马男子本还想返还再攻击,却不曾想刚回马就瞧见那巨汗迅速落败,他吃了一惊,自知不敌,再拖延下去自己也得交待在这里,于是立刻奋力策马,突围离去。

“管勾,追吗?”

“追,通知开封府去追,这回要是还让人跑了,他们开封府恐怕要无颜见官家了。”韩嘉彦不急不缓地收起剑,吩咐道。

她又查看了一下那个巨汉,确认他确实失去了反抗能力。那巨汉倒在地上,愤恨地盯着韩嘉彦,口里骂出一连串的话来。韩嘉彦能分辨西夏语与契丹语,也各自都会说一点,故而她知道这人说得既不是西夏语,亦不是契丹语。

“这是个女真人。”她身侧的皇城司干探道,“跑掉的那个也有点像,他应当是剃头的,而且那铁骨朵也是女真人常常使用的马上武器。”

韩嘉彦没有说话,眸光转向那尹香香,看到的她面上的神色不是愤恨也不是绝望,而是一种似迷茫又似解脱般的神色,似乎就这样落到韩嘉彦手里,也是她所能接受的结果。

“尹姑娘,我很遗憾以这种方式与你再度见面。我曾向你释放善意,但你似乎有很多苦衷,与我背道而行。接下来我希望你事无巨细全都告诉我,这一回,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好说话了。”韩嘉彦神情严肃地说道。

尹香香望了她一眼,缓缓垂下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赵樱泓此番进宫觐见太皇太后,发觉老人家的气色似乎比之前稍好一些。尽管仍然看上去精神不济,但好歹言语多了些,不再如此前那般沉默不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身边,向太后如影随形,她妆容精致,一双凤眸审视着赵樱泓,也不知转着甚么心思。

“樱泓,老身记得你出嫁前,曾叮嘱过你相夫教子,低调为人,莫要以皇室女身份矜倨。然而这些时日你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太皇太后责备道。

“樱泓知错……”赵樱泓只能低头,尽管她心中很不服气。

此前是因为她和韩嘉彦之间的感情问题,确实闹得尽人皆知,这个错她认了。但最近的风波,可不是她主动惹起来的,难道别人欺负到她头上,她还不能反击了吗?

不过她知道太皇太后今日一定不只是训斥而已,这些话一多半是说给旁边的向太后听的。她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果不其然,太皇太后随即话锋一转,道:

“近来身子如何?我瞧你面色比此前红润不少,身子似是也有劲儿了。”

“多谢祖母关怀,樱泓近些时日吃得甚好,加之勤加锻炼,故而身子大有改善。”赵樱泓扬起笑容,回道。话题转到这上面来,太皇太后的态度算是一目了然,赵樱泓知道蔡香亭一案是绝对不可能影响到自己了。

向太后笑起来,接道:“怕不是还有驸马郎的功劳在其中呢。”

她与赵樱泓实在算不得亲昵,故而这突如其来的调侃打趣,让赵樱泓颇觉尴尬不适,只得礼貌回以笑容。

幸而太皇太后接过话头,继续问道:“你与六郎成婚也有些时日了,可有动静了?”

赵樱泓霎时涨红了面庞,垂首抿唇,嗫嚅回道:“祖母……您这是问甚么呢。”

“祖母老了,想看到曾孙降世。你是先帝最大的孩子,又是最先成婚的。”太皇太后和蔼笑道,仿佛压根不是高高在上执掌朝野的太皇太后,只是民间一寻常老妪。

“樱泓……底子差,想要先调理好身子再说。”赵樱泓只得以自己的身体做挡箭牌。

“唉,说的是。咱家孩子身子弱,是该慎重些。”向太后道。

太皇太后乜了向氏一眼,向氏神情一绷,察觉到了太皇太后眼神中不易察觉的不悦,可又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一时只得小心闭嘴。

太皇太后问道:“往日里常给你看病的太医都是谁?”

“秦价秦太医,徐恕徐太医。”赵樱泓回道。

秦价是秦缪秦老大夫的长子,此前就一直给赵樱泓看心病。赵樱泓心病痊愈后,他眼下基本将日常的保健问诊交给了年轻的徐恕太医,徐太医此前跟着赵樱泓出行,在嵩山上赵樱泓崴脚,也是他当场救治的。

但实则他为赵樱泓医病的机会也不多,自从韩嘉彦与赵樱泓亲密无间之后,赵樱泓身子但凡有些异样,第一个发现并出手治疗的一定是韩嘉彦。

“嗯,都是男太医,妇科方面差点功夫。”太皇太后道,“老身再拨给你一位女医官,姓游,闺名素心,你要多听听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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