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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拾遗(221)

赵樱泓满面担忧,她本能地意识到眼下韩嘉彦出去,可能会面临危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放心,我去去就回。”韩嘉彦回身,拥住赵樱泓,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

“你千万小心。”赵樱泓强忍住担忧,理了理韩嘉彦鬓边的碎发,叮嘱道。

“嗯,我会的。一会儿师兄若来,让他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好,王隋,你护好嘉郎。”赵樱泓又叮嘱不远处避开视线的王隋。

王隋连忙垂眸拜下,道:“请长公主放心!属下肝脑涂地,护阿郎周全。”

“我走了。”韩嘉彦不再耽搁,与王隋一道出发。

她们自马厩旁的侧门上马出府,彼时韩粹彦也被惊动了,已然派了一队韩府的家丁,跟着长公主府的人马一起去查看情况。

韩嘉彦对在场的韩府管事道:“即刻派人封堵离村的道路,再派人通知州府,让厢兵立刻支援封锁全境,歹徒应该还未走远!”

“喏!”管事立刻去办。

吩咐完,韩嘉彦见周家儿子就等在门口,便直接把他拽上了自己的马,让他坐在自己身后带着他走。

“甚么情况,你跟我说一下。”前方有一韩府家丁举着火把照明带路,韩嘉彦紧随其后,率队打马快行。

坐在韩嘉彦身后的周家儿子手不知该往哪儿放,只得扶着马鞍后角,颤巍巍地将今夜发生的事都说了,他因着太过惊惧害怕,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韩嘉彦还是听明白了。

“你家的细犬以前也会咬断绳索往外跑吗?”韩嘉彦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未有过的,六郎君,我家狗顶多就护着院子,陌生人走远了它就不叫了。尤其是它年纪已然大了,早没了小时候那股猛冲的劲儿。今夜还是第一回 这般模样。”

细犬是顶级猎犬,对气味极度敏感,听觉次之。擅长奔跑追索,速度与耐力兼备,且记忆力很强。如果自小精心养育训练,能成为极佳的狩猎帮手。

今夜这番表现,极不寻常,它当是嗅到了记忆之中的某种味道,刺激到了它,才会使得它发狂,咬断绳索,翻出篱笆猛追。

韩嘉彦加紧马速,不多时便赶到了出事的刘木匠家。彼时,附近已有村民赶到了,刘木匠家外围了一圈或打着灯笼,或点着火把的村民。

见一大队人马打马而来,村民们心知是韩府来人了,连忙让开道路。韩嘉彦翻身下马,迅速往刘木匠家里行去。

她冲进屋内,见刘木匠搂着他的妻子钱氏正坐在前堂上,二人神色期期艾艾。钱氏已然不哭了,面上挂着泪痕,看上去像是没了魂魄一般。夫妻二人身侧,周书诚焦虑地坐着,见韩嘉彦来了,立刻上前见礼。

“六郎君。”

“村里的保正没来?”韩嘉彦进来就问。

“来了,眼下带着乡勇到附近追索去了。”

“你去通知村民,让那些人都撤回来,不要冒然去追,否则有性命之危。”韩嘉彦道。

“好,好。”周书诚连忙出门,告与外面的村民。

韩嘉彦向刘木匠和钱氏揖手,道了句:“节哀,在下需要进去查看一下,冒犯了。”

“六郎君请便。”刘木匠低声道。

韩嘉彦步入了寝室,首先入眼的是破碎的牖窗,正在夜风中吱呀作响。那条老迈的细犬倒毙于火炕旁。她走过去,查看了一下细犬的情况。细犬正当头挨了重物一击,面部凹陷进去,击打它的重物落在一旁,是一根本放在炕旁石臼里用来舂米的铁杵。

但凶手唯恐这细犬不死,在细犬的脖颈处还补了一针。这针韩嘉彦太熟悉了,与袭击赵樱泓车驾御马的那根针完全一致。只不过这一回,针上喂了剧毒。

而同样的针,还有一根,就扎在炕上钱大石的眉心处。而钱大石头项强直,腰背反折,向后弯曲如角弓状,状似牵机。韩嘉彦检查了一下,除了眉心这根针,他全身上下均无明显外伤,应当是中了针后立时毒发身亡。

细犬同样是四肢僵硬外张,口中流涎,死状狰狞。

好厉害的毒,这毒已然超越太宗时期牵机药的毒性了。韩嘉彦沉吟。

韩嘉彦忽而注意到细犬嘴部的异样,她掰开细犬的嘴,发现它齿间残留着血液,还有一片撕扯下来的黑色布片。

细犬咬伤了李玄!机会千载难逢!

她将两枚针小心收入自己腰间的革包之中,随后步出屋来,询问刘木匠道:

“今夜你们可曾听到闯入的声响?”

刘木匠苦着脸道:“我与娘子是被犬吠声吵醒的,匆忙起身,就撞见家中门不知何时被撬开了,门栓落在一旁,老丈人的寝室门也开着。有一条大黑狗从外头窜进来,一头扎进了老丈人屋内,随后就听到大黑狗的狂吠变成了呜咽声,一下没了声响。

“我当时吓坏了,腿都软了,强撑着身子,拿着家里的柴刀冲进老丈人屋里,就见老丈人已经是那般模样,大黑狗也死了,窗户也被劈开了,凶徒跳窗跑了。”

“你看到凶徒的模样了吗?”韩嘉彦问。

“只看到了一个黑影子,一下窜了出去。根本看不清长甚么样子。”刘木匠道。

“晌午过后,两个京中的差役将我爹送过来,我就觉得不妙,谁曾想晚上就出事了……定是,定是十多年前那个索命鬼又回来了,呜呜呜……”钱氏哭诉起来。

“关于这个索命鬼,你知道多少?”韩嘉彦闻言,追问道。

“我啥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我爹自从十多年前摊上那桩劫杀案,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朱九死了,郑保正也死了,若不是他逃去外地,恐怕也不会活到今天。我本以为这么多年,也该过去了。谁曾想今天他被差役送来,我就知道这事儿还没完!”钱氏悲怆道。

刘木匠附和道:“唉,可不是嘛,我也是看那郑保正家里的孤儿寡母可怜,才会收他家儿子当学徒,学点手艺,以后吃饭不愁。都是同病相怜的人。”

韩嘉彦问:“恕我多嘴一问,听闻你们夫妻与老丈人关系不睦?”

“他三不五时要我们拿钱接济,赌瘾难戒,一把年纪了安定不下来,到处漂着,叫人担心。因着这些事,我与他也是闹得不可开交……但到底是我老丈人,他人就这么没了,我们也……”刘木匠说不下去了。

韩嘉彦心知自钱大石返回相州,这些年来出入赌场能够安然无恙,全是因为李玄并未对他穷追不舍。但如今自己又将李玄引来了相州,李玄开始翻旧账,再度查到了钱大石头上。她定是要杀他以报当年之仇了。

思及此,韩嘉彦心中不好受,自己也许就不该来相州的,行事也该更隐秘一些。但事到如今,后悔已无用,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必须抓住。

“我会给你们一个公道。”她丢下这句话,便步出了刘木匠家。

她自破开的窗外查找线索,果然发现有血迹落在了刘木匠家的院墙之上,那是半个指印,李玄确实被咬伤了!血迹往南侧绵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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