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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拾遗(211)

二人沉默地相拥了一会儿,觉得困乏了,便倒在床榻上彼此依偎着睡了一会儿,待到睡醒,又饿了。

韩嘉彦理了理散了的发鬓,经不住调侃自己:“吃了睡,睡了吃,再这样下去,我真要如那圈里的小豕,长出个肥肚皮来。”

“瞎说,你这一身的筋肉,我不信还能变成肥肉。”赵樱泓笑道。

“可别不信,不练必然会胖起来。我真是好久没练功了,荒废了有快两个月了,得重新拾起来了。”韩嘉彦道,眼下她左臂也好全了,确实也该重拾往日里的作息了。

“那我跟着你一起练。”赵樱泓道。

“你先多吃点,养胖点再说。瞧你瘦的,我都害怕你跑几步就散架了。”韩嘉彦笑道。

赵樱泓很生气,于是晚食努力吃,韩嘉彦劝都劝不住。尽管吃下去的食物量还不及韩嘉彦的一半,她还是把自己吃撑了。

“我好难受嘉郎……”她揉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苦笑道。

韩嘉彦无奈了:“早劝你别硬撑,硬要逞强。凡事都讲个循序渐进,身体也受不住呀。这样吧,一会儿咱们出府走走去,散散步,消消食。”

“嗯,好。”

歇了一会儿,韩嘉彦提了灯笼,牵着赵樱泓的手,二人步出客院,往韩府侧门行去。

她们未带仆从,只与媛兮打了声招呼,说在附近散个步,一会儿便归。

媛兮本打算通知禁军护卫,但想想最终还是作罢了,她想起昨夜两主子故意躲开他们,便心知她们想要独处,故而贴心地不去打搅。

至于安全问题,阿郎本就是高手中的高手,有他在,何人能伤长公主?在嵩山时,二人就曾甩开过扈从,彼时在山中都未出事,何况这里乃是相州韩氏的地盘。

从客院往府外去,必经丛书堂。韩嘉彦见堂内亮着灯,便领着赵樱泓进去了一趟。但却只见到两个陌生的小书童在这整理书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书童见长公主和六郎突然来了,慌忙行礼。韩嘉彦问了一声:

“周四叔可在?”

“回六郎,周四叔回了自己宅子去,近来夏麦要收了,他也得回家帮忙。”书童道。

“他家这些年可搬了?是否还在原处?”

“未曾搬过,一直在村东头,那株老槐树的南侧田宅。”书童回道。

“好,你们忙你们的。”韩嘉彦笑呵呵地道了一声,便领着赵樱泓继续往府外行去。

赵樱泓好奇问:“你昨天留下来和周四叔谈了甚么?”

“甚么也没谈,就拉了拉家常,套了个近乎。我毕竟与他也有十多年未见,有些生分了,要从他口中问出当年的事来,眼下还不到时机。”韩嘉彦道。

“所以咱们现在是要去周四叔家看看?”赵樱泓猜到了她的意图。

韩嘉彦笑道:“是的,散步顺带去看看,他家离得不远,走过去不过一刻钟。这夜里的乡间道路,走着也别有一番情趣。”

二人步出府门,上了乡道。就见道旁的田野里,遍布着点点萤光,与天穹之上的繁星交相呼应,璀璨漂亮。

“萤火虫!”赵樱泓惊呼着凑到田渠旁,探身向田里望。

“小心!”韩嘉彦忙从后揽住她的腰,怕她不慎摔下去。

“昨夜你就是在这儿逮的?”赵樱泓回首问。

“是,颇费了番功夫。”韩嘉彦笑道。

“哼~”赵樱泓笑了,凑过来啄了下韩嘉彦的唇,“你倒是有心。”

“这是我儿时的回忆,我也想分享给你。我那会儿过得不开心,真正放松的时刻,便是夜晚观星,捉萤。”韩嘉彦笑道。

“不知我家相公,可有囊萤映雪,悬梁刺股的苦读经历呢?”赵樱泓笑问。

“我条件倒没有那么艰苦,但不苦读,我家娘子哪还能瞧见我的文章呢?”韩嘉彦这话里颇有一丝得意。

二人笑谈着,彼此依偎着,徐徐缓行,不多时拐上了一条向东的道路。这是一条官道,是连通相州往汴京的主要道路。

道两旁遍植一连排的水杉,树干粗壮高大,似是已然十分古老了。

“这一连排的树,是相州韩氏刚迁居此地时所植,如今已有百年了。”韩嘉彦感慨道。

赵樱泓却觉得夜幕之中,这道旁的两排水杉耸立着,好似陵道两旁的石人瞧着她,颇有几分阴森之气。她一时有些害怕,缓缓收紧了挽着韩嘉彦手臂的手。

“怎么了?莫怕,我在呢。”韩嘉彦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微妙变化,立刻出声安慰道。

“嘉郎,当年相州抢劫杀人案,可是就在这条道上发生?”赵樱泓问道。

韩嘉彦回忆了一下卷宗之上的内容,道:“确然是在这条道上发生,也许咱们如今所走的位置,就是命案现场。”

她的话让赵樱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韩嘉彦拢住她肩头,道:

“这都十多年过去了,命案现场也早就不知被风雨洗刷了多少回,莫怕。”

“我感到诡异的是,怎么会有韩府的仆妇,大半夜的带着画卷和金银财宝从韩府出来回自己家田宅。这简直像是盗窃一般,且这窃贼还被另一伙儿盗匪盯上了。真是匪夷所思。”赵樱泓道。

“也许,金银财宝根本不是重点,画卷才是根本。那画卷偏偏掉到了田垄旁的沟渠之中,被水泡毁了,后人再也见不着那画真正的模样。”韩嘉彦推测道,“我笃定周四叔必定知晓一些内情,只是我必须要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巴。他真的守口如瓶,实在太难了,我至今还未有头绪。”

赵樱泓显得若有所思,她也在帮她想办法。

二人行了一会儿,便已然来到了村东头。笔直的水杉树尽头,有一株歪脖子老槐树,老槐树的背后有三亩田地,田地的东南角,有一处篱笆圈起来的农家宅院。

二人自官道下到田边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略显坑洼的路面,终于来到了周四叔家门口。

“汪汪汪!”老远的,院中看家的犬就在狂吠。靠近门口时,那看家犬更是恶狠狠地扑到了柴门上。

赵樱泓被吓得惊叫一声,韩嘉彦立刻将她护在身后,呵斥那看门犬:

“回去!趴下!”

那看门犬似是被她带着气劲的怒音吓着了,呜咽了两声,缩到角落里不敢再叫了。

此时宅院的主人终于开门出来,是个妇人。她穿过院子,呵斥那看门犬老实待在一旁,随即隔着柴门问道:“谁啊?”

“打搅一下,我是附近韩氏祖宅的韩六,我与内子夜间出来散步,路过周四叔家,想来看看他。”韩嘉彦客气道。

“哎呀!六郎君!长公主!可不得了……”妇人连忙打开了柴门,将她二人迎进来,一面揖手拜个不停,一面又着急忙慌地喊:

“孩儿他爹!快出来,六郎与长公主来瞧你了!”

韩嘉彦与那妇人寒暄客气,赵樱泓却注意到那趴在院子一隅的看门犬。这看门犬竟是一条威风凛凛的细犬,颇有宫中豢养的细犬的风采,不禁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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