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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少爷一朝觉醒(98)

窗外树影摇曳婆娑,遮住了直射进来的阳光,只在地板上留着大片墨染般的痕迹。

“帮我做两件事。”男生的声音低沉,通过电流传递到对面。

“什么?”对面的人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被使唤,话语里透出一股认命的气息。

“帮我查一下爆料人是谁,我需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其次我这里有些文件,你联系媒体发布出去。”

傅云青带着蓝牙耳机,注视着面前的电脑,迅速把文件打包统一发送到对方的邮箱地址。

电话对面的人闻言忍不住嘬了下牙花。

犹豫许久,他才说道:“第二件事没问题,但第一件事这活儿我没法接。”

“为什么?”傅云青淡淡撩起眼皮。

“因为……”那人抓抓脸,又挠挠头,不无尴尬地说:“因为爆料人就是我刘老七啊,那个你要的话我把自己的资料整理一份给你?”

傅云青面无表情地挪动鼠标,拦截下正在发送的邮件,“什么意思?”

刘老七咳咳两声:

“就是我接了别人的活儿,那人让我把这消息发出去的,多的我就不能说了,说的这些已经是我对老顾客的返利活动了。”

“那个人是陈峡吗?”傅云青问。

刘老七:“不能说。”

“陈峡有找过你吗?”

“不能说。”

“是我认识的人?”

“不能说。”

“这个人还有后手吗?”

“不能说。”

“我都说了不能说,你还要问问问,是不是想套我话!”刘老七不乐意地嚷嚷。

这小子跟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似的,再这么问下去,指不定真让他问出什么来了。

“好,我知道了,”傅云青垂眸把邮件发了出去,“文件里的东西你比我清楚怎么发最合适。”

刘老七摸了摸嘴唇,有些心虚地想,这人到底是知道啥了?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电话挂断。

刘老七这人身上最大的优点是好奇心,但最大的缺点也是好奇心。

这种旺盛的好奇心会让他想要探知对方的想法,知道得更多,同时无形中就会被有心人反利用,提供很多不自知的答案。

从抽屉里拿出秒钟计时器,傅云青打开手机录音的默认文件夹,最新的录音文件是一分钟前。

点击播放,刚刚两人的通话内容重现--

“那个人是陈峡吗?”

“不能说。”

“陈峡有找过你吗?”

“不能说。”

【暂停】傅云青又倒回去听了一遍,按停秒钟计时器。

没有抢答,说明是听完问题后的答复。

回答速度很快,没有犹豫,两句话反应时间一致,这件事大概率不是陈峡让刘老七曝出去的。

“是我认识的人?”

“不能说。”

【暂停】

回答速度同样很快,但有时间差距,刘老七不清楚他的交际网,但能这么快回复,说明在刘老七的认知里他和这个人认识。

“他还有后手吗?”

“不能说。”

【暂停】

回答有瞬间的迟疑,应该是下意识想要思考,但反应还算快,立刻回了不能说。

但这个不能说比前面的不知道慢了整整一秒。

“我都说了不能说,你还要问问问,是不是想套我话!”

这句话不需要分析,傅云青淡淡扬起唇角,前面的推论都只是参考,但这句话的出现,基本上确定了前面的猜测。

欲盖弥彰,撒谎的人会因为紧张而加快语速,音调略微上扬,心虚的第二征兆。

这些当事人是感知不到的,或者是感知到了,但他们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事实上,除非是经过专业的训练,不然大部分人都无法抵抗大脑自动处理,搜索答案的本能,这种本能还有一个通俗的说法--“下意识”。

“这人是谁?”他微微蹙起眉。

是谁在针对詹鱼……

另一边。

收到文件,刘老七顺手打开发过来的压缩包,瞳孔蓦地一缩。

卧槽,这些东西真的能发?

“师父你怎么了?”小徒弟好奇地凑过来。

刘老七下意识按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对上小徒弟莫名的眼神,有些心虚地摆摆手:“没事,雇主的文件,你还是别看了。”

小徒弟哦了一声,“好吧,那我去做饭了。”

等人走了,刘老七才又打开笔记本电脑,眉头缓缓皱起。

怎么现在的主顾一个比一个疯?这玩意儿发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詹鱼睡了整个下午,一直处于半梦半醒间。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除夕夜,掌心下猫咪的身体冰凉一片。

场景倏地变换,变成了满是消毒水的医院,病床上,男孩脸色灰败,悄无声息,医生无奈地摇头,护士掀起一块白布,盖在男孩的身上。

“詹苏生……”詹鱼走过去,病床上的男孩没有像平时一样对着他笑,撒娇,闹着要一起睡觉。

“都怪你!”怨恨的声音响在耳侧。

他蓦地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都怪你,是你害死了我。”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剩下病床上瘦弱的男孩,还有一块从头盖到脚的白布。

那个声音不依不饶地回响在惨白的病房里--

“命运就该如此,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你改变不了詹家害死傅南一,陈峡换孩子,悲剧的源头还在,命运就改变不了。”

“你自以为是救世主,但事实上你谁也救不了,包括你自己,你谁也救不了。”

耳边的声音似是绝望的嚎叫,嘶声力竭地控诉着自己的无能。

头疼欲裂,詹鱼捂住耳朵,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但却无法抵挡住那个声音。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詹鱼缓缓睁开眼,大脑似乎还停留在那个梦境里,没有挣脱出来。

耳边是尖锐的嗡鸣声,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烟。

门口的人没有等到他开门,顿了下,门锁“咔嗒”一声从外面打开。

天色已晚,屋里没有开灯,显得很是昏暗,走廊的灯光从逐渐推开的房门外倾泻进来,照亮了门口的区域。

詹鱼歪头看了眼,又躺回了原位。

“好学生,你偷我房间钥匙。”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在KTV里鬼混了一晚上。

傅云青逆着光,听到声音停下脚步,他沉默了下,说:“我找管家拿的。”

“不可能,”詹鱼哑着声音笑了下,“库房那里的钥匙我早就掉包了,只有我自己有钥匙。”

詹鱼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隐私,孙雨绵以前有过拿钥匙进他房间的行为,所以他就把钥匙换了。

孙雨绵因此还换过门,但她发现,换门没用,詹鱼还是会换钥匙。

几次下来,她就歇了心思,两个人的互不侵犯领域意识达成了一致。

傅云青低低地嗯了声,没有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