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镇墓兽今天也很忧郁(95)+番外

萧卓只远观过他心爱的莺莺小姐的芳容,这是第一次与她本人相处,完全不了解这位名扬燕京的扬澜县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见她没有立刻给出响应,只当是她不愿留在这穷乡僻壤的大漠,不免心下失落,勉强挤出个笑容:“小袖小姐若是不愿意……”

忽然听见李药袖答非所问地反问道:“萧将军来这邙山多少年了?”

萧卓被她问得一愣,见少女眼神明亮而认真,不由地努力回想了一下,不确定道:“我十七岁领命来到西北,算算快要百来年了吧。”

生死两辈子,百年时光都留给了这片西北大漠。

李药袖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那将军想出去走吗?”她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张开手臂夸张地比划了一下,“虽然我只走过了小小的几个地方,但上百年间沧海桑田,就算没有天变,外界的世俗风光一定与将军当年来西北时很不一样了!”

她细细地与萧卓描绘道:“山里有上千年会说话的榕树,田里有长着两条尾巴的狗,我们上次路过一个阿婆家,她家的扫帚居然都开了灵智,会主动将人打出去呢!将军不想去看看吗?”

萧卓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心下竟当真一动,这一剎心动却是转瞬即逝,他摇头道:“我不能走,王爷尚未完全复生,我得留下来守护他。”

李药袖昂首挺胸,自信满满道:“我可以留下来守着外公啊!”

萧卓舔舔嘴唇,嘴角上翘得厉害,他的莺莺小姐与当年一般可爱……

李药袖见萧卓显然不信,娴熟地从一个破破烂烂的皮兜里摸出颗拇指大小的金珠,两指一捏,金珠化为齑粉

她严肃无比地看着萧卓:“你看,我超厉害的!”

萧卓:“……”

萧卓笑到一半的嘴角凝固住了,他被迫再次被提醒面前这位看上去如菟丝子般羸弱的莺莺小姐,实则本体是一个刀枪不入,身怀巨力的镇墓神兽!

更可怕的是这两天里,他还被温宇那两兄弟普及了他们神功盖世的亲亲表姐,如何将闻远之精心饲养的那数十只妖狼打得抱头鼠窜的英勇战绩。

普及完后,温宇那小鬼摆动着他游蛇似的长脖子,未雨绸缪地叹息道:“也不知我未来的姐夫是何等英勇人物,要是个寻常凡人,若是哪天与我姐拌起嘴,恐怕我姐一巴掌下去就得去鬼门关报道了。”

温旭则很淡定,安慰他道:“安心啦~新的不去旧的不来嘛,死了一个旧姐夫,还有下个新姐夫。”他作出与李药袖方才如出一辙的自信满满状,“我们温家表小姐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吗?对吧,萧狗子?”

小名狗子,正处心积虑想上位成新姐夫的萧将军强忍心塞,狞笑一声,一把抓住两个小鬼的长脖子栓在了一起,打了个丑巴巴的蝴蝶结扔出了大帐。

登时,凄惨的哭声响遍了镇北军大营,险些惹得才收编到一块的两方人马再度兵戈相向。

可能是现在的萧卓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了眼前的少女,再不是当年皇宫花园中天真且柔弱的小姑娘了。就像他一样,被这个荒唐的人世间改造得面目全非。

李药袖见他面露动摇,立刻再接再厉嘿嘿笑道:“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外公了,无论生前还是死后,我想留下来陪陪他,哪怕偶尔能说说话也好呀~再说了,将军不也说了嘛,我体内混入了魔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出问题,到时候还不是要外公帮我吗?”

萧卓沉默许久,对她道:“此事重大,我要好好想想。”

李药袖理解地“嗯嗯”点头。

萧卓没想到此行的目的最后居然达成了,只不过达成的方式令他并没有开心多少,反倒是徒增了满腹心事。

出去之前,他踌躇良久,轻声对李药袖道:“我早在燕京时就听闻县主你的画技十分了得,能否赏脸赠我一幅墨宝?”

李药袖:“……”

她的神色慢慢从轻松自若变得呆滞中混合着一丝丝惊恐……

面对这位生前死后都是忠臣良将的萧将军,说实话她很难拒绝,最终她深深吸了口气,壮士断腕地伸出手:“拿笔墨来!”

片刻后,萧将军呆如木鸡地拿着一张新鲜出炉的大作,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出了李药袖的小帐篷,走出去时险些还撞到了门头。

出门后正巧撞见扛着两小鬼去骑狼的潘四,潘副将头一次见自家将军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一猜就知道肯定和他家将军的莺莺小姐,也就是老王爷的宝贝外孙女有关。

他扛着两小鬼,不无忧心地凑过去:“咋了,将军,告白失败嘞?”

萧卓:“……”

他仍旧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中,并没有及时反驳和纠正部下愚蠢的谣言。

温宇眼尖,一眼瞟到萧卓手中紧握的画作,失声叫道:“好丑的肥鸡!”

萧卓:“……”

潘四被深深地勾起了好奇心,学着两兄弟的样子,脑袋咔咔笔直朝下,看清纸上大作时虎躯一震:“果然是只丑鸡!”

他瞧瞧画上肥成球的鸡仔,又瞅瞅萧卓,恨铁不成钢道:“将军啊!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女孩子家家的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你看咱们以前的大少夫人,哪怕喝白水啃窝窝头一年都要给自己攒个金件!再看咱们以前的二少夫人,窝窝头都舍不得啃了,两年都要给自己打一把好剑!”

顶着萧卓杀气愈来愈浓烈的眼神,潘四依旧勇敢总结:“不管是金子还是宝剑,那都是亮闪闪的,懂吗!你送这乌漆嘛黑的丑鸡给莺莺小姐,人家能看得上你这五大三粗的穷鬼才怪!”

最后一个字被萧卓无情抹杀,他丢下色厉内荏的一句话后便佯作镇定地落荒而逃。

“这是黄莺鸟!不是鸡!”

众人的沉默振聋发聩。

……

小帐篷中,李药袖被副将惨痛的干嚎声冷不丁吓了一跳,她心痒痒地想去看热闹,奈何沈檀用尾巴将她死锁在这方寸之地。

她艳羡地看着鸡飞狗跳的帐门外,十分想冲出去成为其中一员。

唉,她慢吞吞地坐回床榻上。

与其他营账中简陋的行军床不同,这张雕工精致的拔步床是萧卓特意让白骨马从闻先生的宝库中驮回来的,上面铺了厚厚三层松软的羊绒被,舒适得仿佛睡在了云朵间。

萧卓的本意是想借机向李药袖卖个好,哪想便宜了情敌,气得他在外狂练了一晚上的枪法。

最后被潘四劝说道:“将军,左右以你的出息,再过一百年也和莺莺小姐睡不到一张床上,那这张床上睡谁不都一样吗?”

于是,再次被气到的萧将军又刷刷练了一晚上的弓箭,靶子都打烂了几十个。

……

现在,李药袖趴在这柔软如云的羊绒中,像这三日间里许多次一样,指头拨弄着柔软的龙须。

她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闭眸沉睡,呼吸均匀的青龙。她蓦地使劲甩甩脑袋,太可怕了!看久了,她竟然觉得一条龙都眉清目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