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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今天也很忧郁(24)+番外

众人大骇,一时间无人敢说话,直到一个弱弱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所以人是她们母子一起杀的吗?”

“对……就是这样!”人们纷纷找回了神,“我就说阿杜这次回来后怪怪的!怎么连自己的先生都不去拜会!原来早成了妖怪!”

“对对对!阿杜娘,呸!这个女妖物一直躲着,很少出门,一定是怕我们发现了它的马脚!”

“太可怕了!”有人惊呼,“我们城中竟然隐藏着这么多妖物!赶紧杀了!杀了!”

而方才第一个说话的人冷冷看了一眼那对母子,又看了一眼地上死透了的田秀,摸了摸挺起的肚子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

“杀了他们!”声浪如潮水再度淹没了杜家的小院,锋利的武器纷纷朝向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二人。

“何必这么费事呢?”突然一道淡淡的声音清晰地响在众人耳中,“不用你们动手,它们已经灯枯友尽了。”

随着少年的话音落下,阿杜娘的身形渐渐单薄,落下的丝线在她脚下逐渐堆积,最终瘦弱的妇人化成了半片薄薄的绣片,飘零委顿在了马妖身上。马妖迟钝地回头,看着那方绣片,依恋地舔了舔,没有五官的马头逐渐失去了力气,渐渐委顿在了血泊中,再也不得动弹。

李药袖趴在沈檀胸口,怔怔看着这一幕,最终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了沈檀衣襟深处。

感受到胸口的水渍逐渐蔓延,沈檀无声地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那个颤动的圆脑袋,结果不出意外地被狠狠咬了一口。

沈檀:“……嘶。”

……

翌日,江阳城逐渐恢复了平静,没了吃人的妖物人们紧绷的心脏也慢慢放松下来,除了失去家人的几户人家,大部分人脸上都带起了笑容。

江阳城依旧是平安无事的江阳城,哪怕已经失去了潜龙山的庇佑,但是成功的除妖经历让城中百姓信心大增,只觉得再凶残的妖物也抵不过他们万众一心。

沈檀选择在此时向推堪司的司长陈恒告辞。

不同于其他人的轻松解脱,陈恒的脸色始终沉重不化,他望着少年迟疑许久,意有所指道:“少侠,这城中妖物真的除尽了吗?”

“当然除尽了,”没有拿到这次悬赏的沈檀颇有遗憾,“多亏了陈司长英明神武和城中百姓的勇敢无畏,只是可惜在下慢了一步,说来这还是我第二次失手。”他叹息一声,“看来这江阳城不是我的福地,两次都是空手而归,看来还是早日离开为好。”

陈恒沉默许久,终究问出了口:“少侠是真慢了一步,还是有意为之?”

沈檀笑着摇摇头:“这已经不重要了。”

说罢,他不顾陈恒的挽留,潇洒地挥手离去,走之前还不忘牵上刚买的小马驹,毕竟下一站他要去的平凉府离这有百里之远,带着两只沉甸甸的拖油瓶,光靠脚力不知要走多远。

“走吧,我的小马驹。”沈檀旁若无人地掏出自闭的小镇墓兽郑重其事地放在马头上,“带上咱们的大宝贝去兜兜风。”

“我也要我也要!”黑蛇急吼吼地从沈檀皮兜里蹿了出来,一屁股盘在了李药袖身旁,尾巴尖戳了戳小镇墓兽:“别伤心啦!都是过去的事啦!”

李药袖一声不吭地抱头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它和沈檀。

“……”沈檀嘴角抽了抽。

马头哕哕叫了两声,路过的城中他人仿若看不到这一行怪异的组合,任由他们自如地由太平街往城门而去。

“走啦?”老兵卒背着烟杆眯着眼目送他们出城,“还回来吗?”

沈檀笑道:“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好好好,”老兵卒抽出烟杆沧桑地重重抽了口旱烟,“走吧,都走,忙点好啊。”

沈檀:“……”

李药袖抱头的爪子偷偷抬起一条缝,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古怪的老头。

结果莫名其妙被老兵卒瞪了一眼。

李药袖:“……”

有,有点怪。

……

一行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了江阳城,沈檀牵着小马驹载着一兽一蛇在官道上慢慢走着,走了没多久他忽然道:“前方山脚有个茶摊,要不要歇一歇?”

他问完便捞起马头上的镇墓兽往怀中一揣,自行在茶摊找了个位置坐下,茶摊的主人是个中年妇人带这个年轻姑娘,乍然见到沈檀还吓了一跳,小心翼翼观察了一番才上前道:“客人从哪里来,是单要茶,还是加点心?”

沈檀自若地从筒中取了一双筷子:“来壶碧螺春,再来碟茶糕。”他朝妇人笑一笑道,“我们自江阳城来。”

妇人愣了一下,爽朗地哈哈笑道:“客人莫说笑了,这人人都知道,江阳城在十年前就是一座死城了。生人不入,死人不出。”她弯腰从柜中取出茶糕蒸上,又指派少女,“秀儿,你这丫头,别发呆了!赶紧烧水煮茶!”她边忙活边絮絮叨叨,“家里十来个小的没一个机灵的,就你年纪最大还整天呆头呆脑。”

少女也不恼,笑嘻嘻地低头打水煮茶,鬓角一朵黄花绽放着大大的笑脸。

第17章

小兽听书

茶棚傍山而建,袅袅热气从咕噜咕噜沸腾的铜壶中升起,白色水汽将妇人憨厚的面容与少女甜美的笑颜遮挡得模模糊糊。

李药袖吃惊地一口叼嘴边滑溜溜的尾巴尖,这,这不是田秀娘和死去的“田秀”吗?

黑蛇迟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整条蛇瞬间弯成一张弓,嘶嘶乱叫着高高跳起。

“不要吃脏东西。”沈檀心平气和地将黑蛇的尾巴从李药袖嘴中抽出。

黑蛇的竖瞳泡出两汪泪:“小蛇,你嫌弃我。”

沈檀置若罔闻,又涮了个杯子让仍旧神游天外的镇墓兽漱口,任谁看见这怪诞的一幕都会吓得发疯。

可田家母女二人却似毫无所觉般地各自忙碌,李药袖瞥见“田秀”甚至悄悄偷看了他们一眼,在对上她的视线时少女的表情明显僵了僵,马上便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李药袖一爪按住沈檀的手,正要问个明白,忽听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如骤雨般疾奔而来,人未至而声先到:“老板,来壶祁山红茶,再切半斤牛肉加花生米,赶快上了。”

茶棚的老板娘没想到今日生意如此红火,原地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应是,嘟哝着又催田秀烧水:“早知道将家中几个小的也带出来搭把手了。”

田秀甜甜地说:“弟弟妹妹饿着呢,帮不上什么忙。”

她的语气天真,却莫名听得李药袖背后一凉。李药袖恍惚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一场关于江阳城的荒唐梦,阿杜娘、马头妖还有田秀她们都只是她梦中的臆想,她不由打量向田秀母女,眼前却是一花,一个青衣皂靴的男子十分熟稔地坐在了他们对面。

男子年有二十,头发被方布巾草草裹住,青衫长靴洗得发白,一些边角都抽丝翻毛,看得出一身风尘仆仆。他兀自坐在沈檀对面,顾不上等茶水烧好,顺手翻了个破碗倒了一碗凉白开咕咚咕咚一口闷了个干净,喝完一碗又倒了一碗,连喝三碗才抹抹嘴巴长舒一口气,哈哈笑着道:“爽快!”他拿着衣袖扇风,“这一路可把我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