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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今天也很忧郁(143)+番外

留意到“皇帝”慑人的视线,他不动声色地将李药袖从肩头塞入了衣襟处,结果刚塞进去就嗖地下冒出个漆黑脑袋。

他嘴角抽抽,想按下去,结果被一爪坚定地拍了回来。

“……”沈檀妥协了,垂了垂眼眸盯着脚下深不见底的裂痕,“被景帝剖掉的半颗龙心就埋在这座寝宫的下方吧,”枪尖轻轻点地,松散地画了个圆,“当年青龙从异世落入此间,意外地被临时推上皇位的景帝遇到。景帝大喜,效仿先祖请青龙襄助他平定乱世,收复沈家江山。可青龙当时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相搏,身负重伤连性命都危在旦夕,更别提襄助景帝。”

本以为他会丧失理智的“皇帝”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缓缓道来,枯骨般的手指慢慢抓紧了龙椅的扶手,阴沉沉道:“你都想起来了?”

“让我猜猜,景帝当时应该很失望吧,”沈檀没有理睬他,而是轻叹一声,“本来身临绝境,以为天降神助,结果却是一条垂死青龙。极度的失望在大起大落之下演变成了对青龙的愤恨,它既然从异世而来,那为什么不能像太祖的那条金龙一样协助自己成为平顶乱世名留青史的明君?所以,这条青龙有何用处?”

“在此时,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告诉了他的答案,这条青龙即便已经快死了,但龙就是龙。它身上无一处不是非凡的宝物,龙角龙鳞乃至它的心脏……”随着沈檀的叙述,他背后本已沉静下来的青龙虚影再度怒目喷张,“那人对景帝说,天子也是龙子,而现在的沈家的气数已尽,这个世间即将改天换地。若想将沈家江山延续下去,只能献祭青龙强行续上本朝的气运。”

李药袖听得愈发咬牙切齿,她说得果然没错,这姓沈的家里时不时就要出几个疯子。

从前的哀帝,之后的景帝,再到现在这个狗皇帝,这频率未免太高了吧。

后来的发展自然不用沈檀继续说了,景帝与那人达成了某种协定,那人帮助景帝用无数人命为代价将青龙剖心而死,正要将它封入新京底下时却遭到它的濒死一击。青龙留下半颗心脏和断掉的龙角凭借最后一口气逃入平凉湖底,机缘巧合之下被当时是一抹游魂的沈檀附身。

“看来你的确记起来了不少东西,”“皇帝”拊掌大笑,他一笑脸上的皮肤顿时撕裂出一道道暗红色的伤口,怪异又可怖,他好像察觉不到痛意仍是弯着裂开的嘴角,“你既然已经想起当初如何死在这里,那便也知道这座寝宫下正是当年封印青龙的法阵。连当时的青龙都差点殒命在此,你一个凡人幽魂,如何能逃出升天?”

他话音未落,幽幽黑光从裂开的地缝中冲天而起,与此同时,整座皇城四面八方都升起一束束不祥黑光,顷刻间连成一个巨大的法阵,将皇城连同里面的所有人包围在其中。

“哦对了,”“皇帝”慢悠悠地抬起了手,向着沈檀怀中的李药袖招了招,用一种古怪的“温柔”声调唤道,“袖儿,过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指节上一条红线若隐若现:“我是沈蠡,你的未婚夫,你还记得我吗,袖儿?”

更新啦~我太坚强了,呜呜呜,吃着布洛芬码字!啊啊啊,我好想把这段留到周末一口气写完啊!QAQ不行,我一定要写完一本不断更的!

沈檀:可恶!今天居然有不要命地敢冒充我勾引我的老婆!杀了杀了!

小袖:……

有的时候觉得沈檀挺恋爱脑的,点烟

第90章

红线之术

被一个神似干尸的人柔情蜜意地叫自己的名字是怎样一种惊悚的体验?

李药袖的神情一言难尽,况且他还自称是沈蠡……

他是沈蠡,那揣着她的人是哪个?

她将脑袋搭在沈檀衣襟上,核桃眼中目光幽幽:“你是说,你就是一百多年前为了皇位抛妻弃子一气呵成,并在退婚第二天就去国公府上提亲的那个负心人吗?”

“皇帝”:“……”

本来杀意沸腾的沈檀听得神情变了又变,忍不住连忙开口辩解:“没有弃子,连婚都没成!还有是我……皇帝提了一嘴国公府上的小姐到了出阁的年纪,我母妃才吵着要去相看她。”他掷地有声地捍卫自己的清白,“在此之前,我连她名字都不曾听过!”

李药袖立刻从善如流改口道:“那就是打算去国公府提亲下聘的那个渣男!”

沈檀:“……”虽然一点都不意外她歪曲事实的本事,但仍然感觉胸口和膝盖被一箭狠狠射中了……

“皇帝”听得脸色阴晴不定,他黑洞洞的眼眶来回在一人一兽间逡巡不定。

随着冲天的黑色光柱愈发强盛粗壮,他本来满是褶皱的皮肤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逐渐填满,裸露在外的暗红血肉和白骨逐渐被痊愈的表皮所覆盖,黯淡枯槁的肤色随之充盈起勃勃生机,好似在眨眼间,他就从一具枯萎干瘪的尸体变成了个饱满的活人。

他的五官就如李药袖梦中一般温润清隽,眉眼处竟与百年前的沈蠡有七八分相似!

除却眉间正中的一点朱红,鲜明炽红。

李药袖从未见过这张脸,但沈檀却在幼年时见过他眉间这粒独特的红痣无数次,那是他早早夭折的兄长——先太子沈祈。

过了百年时光,纵然记忆里的面容已然模糊,可沈檀很确定,沈祈现在的这张脸绝不是他本人的。

他说的没错,与现在的沈檀相比,眼前这张脸与曾经的沈蠡更加真假难分!

焕然新生的年轻帝王身着龙袍从宝座上一步步走下来,他眉眼俊朗神秀,连语调都与李药袖记忆中的沈蠡如出一辙,温柔中带着一丝无奈:“袖儿,过来。”

李药袖有点儿想笑,可两粒小尖牙刚露出,心头骤然一痛,似被什么狠狠勒住,勒得她神思恍惚。

不远处的那张脸清晰又模糊,沈蠡,是沈蠡的样子……

许多画面杂乱地在她眼前交迭重合,每一幅都有眼前人的面庞。

初次相识的腼腆孩童,牵着她去看绣娘做了一下午的布娃娃;再大一点的清俊少年,一脸无奈站在树下张开双手,看她去抓树杈上的肥橘猫;再然后……

他两一起长大啦!

可昔日两小无猜的两个人忽然相处得拘谨又有些羞赧,那一纸婚约既是两人间的牢牢羁绊,可又将他们悄然地隔开,许多年少时没有的烦恼逐渐出现在彼此之间。

沈蠡入伍参军再到站上朝堂,每一步都走得稳健踏实,一步步地走向他想要的和所有人都期盼的那个位置,哪怕是他不靠谱的皇帝爹都已默认了沈蠡会成为先太子后下一任储君。

可她呢?

她依旧是在她爹和许多人娇惯下长大那个没心没肺的姑娘,不喜欢参加贵女们间风雅的茶会,也不喜欢跟着宫中的教习嬷嬷学那些已经学了千百遍的规矩。

她家的生意做得很大,遍布五湖四海,经常听来京中报账的掌柜们说起天南地北的趣事,她的心便也随着他们的故事飞向了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