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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耳朵听什么(25)

南初抬手,拽走了她手里的啤酒罐:“不喜欢就不喝。我们享家没这种规矩。”

图慎思蜷了蜷手指,埋下了脑袋,她整个人又都缩了起来,小小的毛茸茸的一团,在南初身侧的阴影里。

南初将那罐啤酒推得很远,她抬手招呼服务员过来,加了些果汁牛奶凉茶的饮料,对桌上的众人道:“今天没有喝酒的必要,所以自己的胃自己负责,多吃多玩好好放松,别想其他的事。”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对对面的Linda说的,但Linda倒也是不觉得尴尬,她笑着附和南初的话,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对,听南总的。”

小小的风波就这样过去,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都不足以称得上是风波,但风波的余威却一直残留在图慎思身上,让她总是埋着脑袋,缩着身子。

饭吃到一半,不知道从餐厅哪里飘过来一阵烤栗子的香味,几乎桌上所有人都吸了吸鼻子。

秋天的烤栗子,又暖又甜,有独属于这个季节的色调和风味,勾的人嘴馋。

“好香啊,”有人感叹道,“好想吃。”

迎来了桌上的一众附和。潘潘大手一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属下:“香就去买!今天我掏钱,你们怕什么。”

大家欢呼起来,立马有两个人站起了身,离开了座位。他们去问了服务员,服务员表示这不是店里的,两人打听了方向,穿好外套就出门去了。

等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回来。

每个人怀里都抱了一堆,喜不自胜的表情,像是丰收的老农民。

年轻人们涌了上去,开始抢栗子。潘潘笑得咯咯响,对南初道:“请吃山珍海味都不行,就香一些街边摊。”

南初微笑,由衷地道:“确实挺香的。”

一袋栗子被递到了南初面前,南初接过来,看一看,嗅一嗅,便将袋子放到了图慎思面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图慎思是喜欢吃甜的。尤其喜欢一些水果的、自然食物的甜味。

她还体贴地拿过来一个干净的小盘子,放到了图慎思的面前,接她剥的板栗壳。

空气里充斥了板栗香,大家的笑声,说话声,和背景里温柔的音乐声混杂在一起,真有了烤栗子一般的温度,热烘烘暖融融的。

南初尤其喜欢她身边紧挨着的这一团温暖,图慎思真这么乖乖地坐在她身边了,南初其实对她没有更多的要求。

就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待着,参加热闹的聚会,偶尔说一两句话,就会带给南初时光回溯一般的愉快感受。

桌上说起了公司里的一些八卦,南初靠着沙发,听得还挺有滋有味。

不知什么时候,笑着一低头,便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盘已经剥好了的熟棕色的板栗子。

圆圆的板栗子,整整齐齐的,胖乎乎的,紧挨在山青色的干净瓷盘里。

正是南初拿给图慎思的那个盘子,正是南初递给图慎思的那袋烤栗子。

身边那个像兔子一样毛茸茸的图慎思,这会儿正埋着头剥得起劲。她可算是剥出经验来了,徒手一捏,栗子壳便从开缝处裂成两半。

图慎思将整个壳完整地卸下来,又将上面沾着的一点皮仔细地清理干净,直到栗子肉变得入口即食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放进盘子里,给它安顿好位置,防止它滚落下去。

剥完了这一个,立马便抬手进袋子里去摸下一个,然后再开始之前的流程。

南初悄悄地看着她,图慎思耳边的发丝垂落下来,露出的一点脸蛋和下巴红扑扑的,娇俏的鼻间反出一点白亮的光,睫毛忽闪,她剥出了节奏,剥得自得其乐。

南初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唇角上扬了,眼睛也弯了。栗子的香味包裹着她,让她想像在山林一样,凑近去烤烤火。

她也躬下了身子,埋着头,在可以同图慎思平视的位置,偏头望过去,小声地同她说话:“怎么光剥不吃啊?”

图慎思就像一只被惊醒的,正怡然自得唱着歌的鸟,鸟会扑棱着翅膀,而她忽闪着她蝶翼一般的眼睫毛。

目光里落着星子,闪闪地刺一下南初的心尖,又躲进了夜的浓云里去。

“我……”她只说出了一个字,后面的话愣是没能发出声。

南初抬手拄着下巴,笑得像满溢的水,继续同她逗趣:“就爱剥不爱吃?应该把你卖给街边烤栗子的老板去。”

图慎思的脸又红透了,她的指尖搓磨在一起,嫩粉的手指已经因为剥栗子而染成了深棕色。她盯着自己的手指,蓦地,像电脑突然开机了一般,抬首对南初道:“我擦了手指的。”

“嗯?”南初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用湿巾擦了手,”图慎思给她指桌上的证据,“然后才开始剥的。”

南初笑得不能自抑,她心想,我又不是监察局来检查你的食品卫生的。

但下一秒,她的笑容就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无法掩盖的呆愣表情。

因为图慎思把那盘剥好的栗子又往她跟前推了推,并且心切切地催促她:“南总,你吃。”

第18章

图慎思总是能用最简单的几个字,最简单的行为,击中南初心脏最中间的位置。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是南初走到了商店门口,图慎思追过来把衣服脱给她,怕她冷。

现在,大概是怕她饿。

怕她想吃栗子又懒得自己动手。

怕她嫌弃剥壳麻烦。

于是她自己悄悄的默默的剥好了一整盘,给南初的,她自己一颗都没吃。

而南初竟然还调笑她,还说要把她卖给炒栗子的老板。

南初再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个大混蛋,她抬手按在自己的心脏处,好几秒,才将翻涌而上的愧疚感压了回去。

这边压回去了,那边又冒上来了。

冒上来的是蒸腾着的喜悦,是意想不到的惊喜,是综合着所有香气的舒适,像猛然间掉进了洁白的云朵,被厚重又柔软地承托。

南初觉得自己也无法去控制自己的五官了,她只能硬生生地卸掉了所有的表情,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呆板,无滋无味。

“我吃?”

“嗯……”图慎思犹疑着,转着脑袋四下去看,“南总你要沾蜂蜜吗?我看到他们有蜂蜜的……”

一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飘到了南初的手背上。

啊,南初想,图慎思的头发就是那柔软的云朵。

“不用。”南初道,制止了她忙乱的动作。

她拿起了瓷盘里的一颗板栗,整个投进了嘴里。

“很甜。”南初模糊得发出声响,她的口腔被又糯又香的甜蜜塞满,腮帮子鼓了起来。

“已经足够甜了。”

餐厅里的灯光暗了,又明了。舞台上的音乐变换了风格,从舒缓的背景音变成了热情欢快的主旋律。

服务员撤走了桌上的餐盘,换上了饭后的小食。各类桌游卡牌也被拿了上来,城市的夜晚刚刚开始,正是玩乐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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