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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耳朵听什么(24)

南初换了个姿势,不出声,静静地等着。

图慎思没有要动的意思,Linda便直接走到了她跟前,拉着她的胳膊,一直把她送到了南初身边。

几乎是被压着肩膀坐到这个位置上的,Linda一边给她换过来新的餐具,一边随口瞎找着借口:“我想看表演嘞,Bunny你就先坐这儿吧。”

这场景的味道有些诡异,图慎思就像是被打包好的礼物,送到了权力最高者面前。南初没少见这种场景,只是没想到,她和图慎思会经历这样的场景。

哪怕她就是为图慎思而来,哪怕她感受到图慎思坐下去的那一瞬,她的心尖有舒适的颤动。她还是主动开口询问道:“要坐这里吗?”

图慎思的身体轻轻一颤,她蓦地抬头去看南初,慌张的对视,然后双手紧攥着包带,小声地反问了回来:“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南初看着她那双像小狗一般无辜的眼睛,心里默然道:只要你愿意,坐哪里都可以。

她收敛了自己的视线,去搅那杯鸡尾酒,淡淡地应声:“嗯,你不介意不好看表演的话。”

“不介意。”图慎思的声音小得像压在了空杯子里。

Linda左右看看,很满意。

她把一罐啤酒推到了图慎思跟前,笑容灿烂的去了别的位置。

图慎思就这样在南初身边安顿了下来,她动作轻轻地放下了背着的小包,动作轻轻地拆开了自己的餐具,就近夹了一小块食物,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好像来聚餐,真的是为了吃饭一般。

南初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热度,呼吸之间有她身上的气息,图慎思是甜甜的果香味,糖分高却并不浓郁,不知道是用了香水,还是她本身的气味。

南初可以在一众杂乱的环境里,将属于图慎思的部分剥离出来,细细地感受,细细地探究。

图慎思的耳朵早就红了,被头发盖着本来看不到,但她总是会有一些莫名的慌张,在慌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抬手去把发丝别到耳后。

南初看清了,她的耳垂上没有耳洞。

她还看清了图慎思眼睑上一点玫瑰色的细闪,看清了她眉峰处的一些描画,看清了她的唇色,双色叠涂的效果,唇珠亮晶晶的,像鲜嫩的果冻。

是真的特意打扮过的。

现在坐在南初的身边,虽然肉眼可见地不自在,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南初看了眼对面的Linda,目光再流转回来的时候,问题也问出了口。

她轻声地对图慎思道:“是有什么工作指标吗?”

“啊?”图慎思抬眼,呆呆地看她。

南初对上她的视线,便紧紧地箍住:“领导规定了必须来?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还要和我谈?”

“啊……”图慎思吓得筷子都放下了,她双手端正地放到了身前,微微侧身面对着南初,脊背挺的笔直。

就像在给上司汇报工作一样,她认真且郑重地回答南初的问题:“不是的,南总。没有这种要求,也没有什么事要谈,组里说好了,这次就是来联谊,来玩的。”

南初目光晃动,对这答案的惊诧就像是细微的火焰一般,跳跃,发出声响,蔓延到整个胸腔。

她很想再跟图慎思确认一句:是自愿的?真的是自愿的?

但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好笑,实际上,她已经在笑了。

笑意像水流,倾泻进目光中。

南初说话的语调变得轻松了,人也感觉快乐起来。她朝图慎思靠了靠,就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玩笑道:“我不信,除非你今晚一直在这儿,都不跑。”

第17章

图慎思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瑟缩,好像南初是一阵风,而火见风就着,会越烧越烈。

但她又顺从地接受了南初的思维,认为的确该像她说的那样,要想证明自己今天不是别有用心,那就不能躲。

她只缩,不躲。

在南初靠近时,攒成紧实的一团。在南初微微拉开距离后,又呼着气松散下来。

南初觉得她真是有趣极了,就像是绑定在自己身边的一团毛绒玩具。南初根本忍不住自己逗人的心思,在这一场多人的聚会里,她总是会小声地同图慎思说两句话。

图慎思恍惑地应着,她会努力跟上南初的话题,但往往力不从心,毕竟她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用来完成她的紧缩和松散了。

她几乎成为了南初的附属品,她坐在南初身边,就像是胆怯的兔子处在狐狸的阴影里。

所有的人都可以感受到这种氛围,美矢的同事们起初还会和图慎思聊两句,很快,他们便把图慎思和南初归结到了一起,不敢同南初说的话,也就不敢同图慎思说了。

Linda是个例外,她一直笑意盈盈地观看着台上的表演,也笑意盈盈地将目光落在图慎思和南初身上。

当大家突然起了敬酒的风,Linda端着自己的酒杯,遥遥地对着南初,笑着道:“哎呀,我只顾着玩,和南总离的太远了……”

她一抬下巴,递给图慎思一个眼色:“Bunny,你帮我给南总敬一杯。”

“啊……”图慎思乱糟糟的,她下意识地就去拿桌上的杯子,听话的不得了。

“诶,怎么能这样呢。”Linda阻止了她的动作,“南总喝的是酒,你用橙汁敬啊?”

南初抬眼看向Linda,Linda笑得一派烂漫,还要同南初说:“南总你见谅啊,我们Bunny年纪小,不懂这些。”

南初面色冷淡,没回她的话。她转头看向图慎思。

图慎思正乱糟糟地找酒,有人递了一罐啤酒过来,图慎思将那罐子翻来覆去地看,直到找着了标识着的酒精度,这才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安定下来。

她握着那罐酒,侧身向南初,脊背努力挺得笔直,目光却只从南初脸上轻轻地擦过。

“南总……”她道,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开始说祝酒词。

南初截断了她的话,轻声问道:“你能喝吗?”

图慎思耳尖的绯色加深,脸蛋也红得透过了底妆,像打了微醺的腮红。

“这个酒精度不高……”她小声回她,“能喝。”

南初:“那喜欢喝吗?”

图慎思怔住了。

一罐普通的啤酒,会有人喜欢喝吗?

那个高考结束后的夏天,图潇潇总想拉着图慎思和南初喝酒,她说图慎思太乖了什么都没有体验过,她说南初欲念太浅薄了什么都做在分寸内。

她说把这两个人凑一块儿灌醉了才有意思,灌醉了才能看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能做出什么,发什么样的疯。

她拽着图慎思的胳膊,把一罐啤酒非得往她嘴里喂,图慎思说难喝,图潇潇道:“酒哪里是用来好喝的,酒是用来醉的。”

图慎思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她将啤酒罐捏下去一块凹陷。

酒从打开的口里冒出来,白色的泡沫,很快顺着罐身,滑到了图慎思的指尖。

图慎思盯着自己的指尖,身体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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