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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又在钓鱼(48)

木棍和肉的碰触也是无声的。

狠厉的疼痛让谢今微微晃了两下身子,却一声没出。

谢天德又是一棍下去。

谢家最早是船舶业发家,谢老爷子手上的力气向来很重,这一棍落在谢今的手臂上。

两相交接,木棍传来内部结构松散的刺啦声。

可谢今依旧无声无息。

谢天德冷道:“怎么,还不够疼?”

谢今额上的冷汗顺着面颊落下来,一并落下的还有手臂上的血渍。

他映在晕黄色光线下的脸渗出一个惨笑:“爷爷……我如果吵醒了祝灯,他会更不喜欢我的。”

“我看你是疯了谢今!”

谢天德扬起手上的木仗,看到面前的一地血,却终归没能再下得去手。

他沉默了许久,转着轮椅:“你跟我进来。”

谢今便一瘸一拐的跟谢天德走进了病房。

S城中心医院算是城内最早建设的医院,因此地段很好,哪怕现在已经入了深夜,从住院部的窗户望出去,依旧能看到窗外霓虹缤纷和车水马龙。

谢天德在窗边停下,视线不知落在窗外的何处,然后开口:“你看到了什么?”

谢今顺着谢天德的目光去看:“灯光和夜景?”

“错了。”

谢天德拧眉,“是谢氏的商业写字楼,谢氏的商场,和谢氏开发的房地产小区。”

谢今愣了愣。

谢天德伸出手,指向城南一片还没有亮灯的烂尾楼:“那是谢氏即将招标的新地块,也是以后你接手谢氏之后要完成的第一件事。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你现在就应该开始准备数据,互通信息,打通渠道。”

谢今:“我知道,爷爷。”

“那你在美国干了些什么?!”

谢天德提高了声调,“谢今,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吗?你在美国器官市场大肆买卖交易,诱导流量,购置消息。谢今,你疯了吗?!你就不怕万一……”

谢今道:“爷爷,没有万一。”

谢天德皱眉。

谢今轻声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美国法律进行的,爷爷,我明白你说的意思,我会注意。”

“就算是美国法律允许……”

谢天德深吸了一口气,“但这里不是美国。谢今,值得吗?他值得让你这么大动干戈,付出这么大代价,哪怕担着风险,也要这么做?”

谢今:“值得。”

谢天德没有说话。

谢今自嘲的笑了笑:“爷爷,你就当我鬼迷心窍吧。我想要他,我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也想从岑连深那里把他抢回来。你知道吗?爷爷,他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谢天德:“你太让我失望了,谢今。”

“这难道不才是谢家人的本质吗?”

谢今道,“爷爷,在我小时候,你不是曾经教过我——谢家人从来就应该不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只有足够手段阴狠,很多事情才能攥在手里。”

谢天德:“所以呢?”

谢今温和一笑:“所以虽然晚了些,但我学会了。我会抢到我最想要的人,也会用谢家将他养成这个世界上最瑰丽娇艳的花朵。”

谢今道:“爷爷,虽然我不能成为您最希望我成为的那种继承人。但我会让谢家在我手中越来越好。”

老干部病房每天早餐的时间都有医生的例行检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例行检查的时间比平时晚了许多。

祝灯吃完了早餐,又和小护士聊了一会儿娱乐圈八卦,打完两盘游戏,才看到杨玉脚步匆匆的从屋外踏了进来。

于是祝灯撇下手机,长叹一声:“唉,自从直到我死到临头,连主治医生都懒得多看我一眼。是否再看我一眼,都会让你觉得伤悲,哦……”

杨玉:“……”

杨玉亲自给祝灯扎了一针吊瓶,然后将胶带贴好,“别鬼叫,隔壁谢老爷子走了。”

祝灯“啊”了一声,神情悲痛:“这就出院了?我还没来得及多气他两回,我好亏,我……”

“不是。”

长期的病痛让祝灯的手背上的血管变得脆弱而细柔,而他又作妖的不肯用滞留针。

杨玉一针进去没多久就鼓了泡,只好将针头又退出来,叹了口气,“谢老爷子今天早上去世了。”

“啊?”

祝灯愣了愣,神情僵了片刻,“……这样啊,节哀。”

杨玉对祝灯的手背无可奈何,索性放弃了治疗,将药瓶挂好,叫护士进来重新弄,“算是喜丧,老爷子九十四岁了,睡梦中走的,没什么痛苦。”

祝灯点了点头,神情羡慕:“那倒确实……比我这种被你用针扎死的病人好多了,庸医误人啊!”

杨玉:“……”

杨玉试图争辩:“要不是你刚刚动来动去,虽然我很多年没给病人扎过吊瓶了,我也不至于……”

祝灯:“庸医啊!”

杨玉:“……”

护士很快进来看了眼祝灯不忍直视的手,默默和祝灯一起用眼神讨伐了一下杨玉主任,然后将针扎了祝灯另一只手,弄好后收拾干净现场走了出去。

祝灯直挺挺的盯着小护士出走的背影,难过的道:“她带走了你的犯罪证据。”

杨玉:“……”

杨玉转移话题:“你昨天和岑连深吵架了?”

祝灯九十度转头:“你怎么知道?可恶,你是不是偷偷给我和岑连深安装了窃听器?那我两上床岂不是被你听到了!”

杨玉:“……是几个护士站小护士在聊,被我刚好听到了。”

“哦……”

祝灯认错态度良好,“被漂亮护士姐姐谈论,是灯灯的荣幸。”

杨玉:“……所以你两真吵架了?因为你手术的事?”

祝灯每天活灵活现的精力只够他维持这么短短的一会儿,他的身体疲劳的很快,几乎没多久就奄奄的回到了床上:“也不算吵架吧,就是不太开心。”

住院部不算太忙,今天杨玉也没有门诊,因此他坐下来,给祝灯慢悠悠的削了个苹果,削好之后切成块递给他:“岑连深最近公司要进行一笔大项融资,全部身家估计又要翻几翻。每天不仅忙公司,还要到你这里报道,尤其是你昏迷那几天,他连觉都没睡过一个完整的。”

祝灯嘎吱嘎吱咬苹果:“哎,你就觉得我没心没肺,不体谅他呗。那他和我分手好了,有钱男人千千万,大不了还有下一个。庸医你这苹果好难吃,你是不是特意削了个难吃的给我。不过反正按照你说得,岑连深身家那么高,就当我配不上……”

杨玉突然道:“岑董。”

祝灯没说完的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他顺着杨玉的视线一扭头——

岑连深正站在门口。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他背后走廊的窗外起了风,男人身上笔挺的定制西装映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出一种格外的冷寂。

杨玉将祝灯揣在怀里的小碗拿了过来:“吃半个就行了,反正也嫌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