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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随风起(63)

脱手了好几个,她手掌心都被割出血口子,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让林以微最大限度地发挥了求生的本能,终于死命抓住了一条较长的藤蔓,顺着惯性将池西语甩上了岸,自己也跟着荡回了弯道的那一处救命的滩涂。

池西语全身湿透了,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林以微强忍着身体散架般的酸软疼痛,扶起池西语,带她朝着林子里跑去,远离忽然涨水的峡谷溪流。

天色渐晚,两个人没头苍蝇似的在林子里瞎转了一会儿,池西语冻得嘴唇直哆嗦,全身跟冰块似的——

“好冷,微微,我好冷啊。”

“我也冷。”

林以微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她在林子里找了处开阔落脚的地方,两人坐了下来。

她哈出热气想要将冻僵的双手呵暖,可嘴里的热气也是冷冰冰的,毫无效果。

周围的枯木柴枝因为刚下过雨,无比潮湿,没办法点燃。即便可以点燃,没有打火机,林以微也不会钻木取火的野外求生技能。

她只能和池西语紧紧抱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相互取暖。

虽则杯水车薪,但这是她们唯一能做的。

池西语快要陷入晕厥了,林以微状况比她稍微好一点,也许因为平时受冷受热都是常事了,她比池西语这朵温室小花更能耐得住严酷环境。

“池西语,不要睡过去,跟我说话。”

“微微,我们会不会死?”

“不会,她们见我们没回去,电话也打不通,应该会报警,也许已经有人在搜寻我们了。”林以微不确定,但她不能失去希望,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只有意志力能支撑她保持清醒……

“我好冷,我好冷……”池西语哆嗦着,牙齿打颤,“我就要死了。”

“不会。”林以微感受着体温一点点流失,咬牙说,“我不想死,不会死。”

池西语脑子都混乱了,她攥着林以微的衣袖,眼泪滚了出来,抽噎着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许倩熙她们其实……其实很讨厌我。”

“你想多了。”

“我听到过……听到过她们在洗手间议论我,说我假,她们以为我不在,但我就在门后面,听到了……”她牙齿咯咯地打颤,“我没有勇气和她们决裂,她们是我唯一的朋友。”

林以微趁机握住了她的手:“西西,她们不是你唯一的朋友,还有我。”

池西语绝望地抱住了林以微,此时此刻,如同在河里一样,她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对不起,我以前对你很坏,真的对不起。”

“都过去了,别去想了。”

“都是假的,许倩熙她们是假的,我是假的,我的画也是假的……”女孩似乎在做临终忏悔一般,“我不是好女孩……我必须拿更多奖,我必须优秀,我被架在那里,就像供人展览的一幅画,但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画……我还做了更可恶的事情,为了保住这所有的一切,我让我爸爸想办法留住那个人,可能今天遭遇的一切,都是报应。”

林以微的心剧烈颤抖着:“留住谁,你说的是谁?”

“我的画……”池西语牙齿继续打颤,混乱地说,“我没有办法,第一次拿奖之后,我就被架在那里了,我不能让别人知道那是假的……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那个人……他……”

话音未落,丛林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找到了!她们在这里!”

有穿着消防制度的男人跑过来,还有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远处是呼啦呼啦的警笛。

混乱中,林以微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谢薄穿着黑色冲锋衣,在混乱的手电光照耀下,他身影轮廓显得又冷又硬。

池西语看到他,嚎啕大哭了起来,谢薄蹲下身安慰,说没事了。

她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伸手抱他,谢薄任由她攀着他,他的眼眸却望向了她身后咫尺之距的林以微。

他用力攥住了林以微的手,紧得仿佛在颤抖。

“没事了。”

池西语抱着他,哆哆嗦嗦哭得梨花带雨:“谢薄,我知道你会来,你一定会找到我。”

谢薄眼神深挚地望着林以微,直到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甩开他。

她颤颤地站起身,走到了医生担架旁,死人一样倒了下去。

眼泪滑落,为那个近在咫尺却被骤然打断的真相……

第34章 分手费

因为失温症,池西语险些休克,如果再耽误久一些,怕是小命都保不住了。

林以微当时没事,甚至还可以走动,但因为生理期受凉,住院之后她开始了持续的昏厥发烧,后来高烧又转为了肺炎。

池家支付了林以微住院的全部费用,原因很简单,林以微救了池西语的命,如果不是她把池西语从水里捞出来,现在等待他们的就是太平间一具冰冷肿胀的尸体了。

池西语的父亲池右淮都亲自来医院看望过林以微。

池右淮看上去和蔼可亲,是个很健谈善聊的中年男人,他支付了林以微私立医院住豪华套间的全部费用,亲自向林以微表达了感谢,并且叮嘱医生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作为林以微唯一在青港市的亲人,舅妈也带着苏安笛来看望了林以微。

当然,并不是真的关心她的病情,只是因为林以微救了池家大小姐,这是天大的恩情,舅妈料想着池家肯定少不了感谢,想从这个外甥女身上捞点好处。

进门不到三分钟,她就被林以微撵走了。场面一度混乱,林以微甚至抄起了手边的保温瓶,将她送过来的水果篮砸得稀烂。

舅妈知道这姑娘暴烈的脾气,骂骂咧咧说养了个白眼狼。

舅妈是她撒气的出口,至于心里到底在气什么,她自己也不想深究。

躺在私立医院如同五星酒店的豪华套间里,看着窗外阳光漫入房间,和煦的微风吹拂着纱帘,享受着松软深陷的床垫……

林以微从来不知道,就算生病也可以生得这么舒服。

有钱真好啊。

醒了吃、吃了睡,睡醒了看电视……

真想一辈子都过得像个废物,但是不行,她要保持警惕,保持战斗。

林以微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病房里没有居心不良、让她看一眼都恶心的讨厌亲戚。

有个男的,在她床边剥石榴。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颀长漂亮,指甲平肉修剪,骨节根根有力。

盘子里堆了小山一般的石榴,看到她醒来,他捏开她的下颌,不由分说将这一盘石榴籽倒进她嘴里。

汁液四溅,差点呛到她。

甘甜之后就是满嘴多余的石榴籽。

谢薄拎了纸巾递给她,她完全没客气,掰着他的手腕,全吐在了他手掌心。

男人轻嗤一声,去卫生间洗了手,回头将半块石榴扔给她,让她自己剥,他懒怠伺候了。

“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是否还健在。”谢薄没心没肺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