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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气花魁再就业(31)

“慌什么?”康贵妃也不恼,仍是慢腾腾地用木勺舀起混好的湿米,裹好用棉线缠住。

“太子爷到宫门口了。”

康贵妃湿着手,站起来慌了神,“快来人去拦着啊!”

化名为蔡永义的当朝太子爷心系生母,回宫后先向皇后娘娘请过安便赶过来了。

宫院里的宫女太监和正中间的康贵妃都尴尬地呆立在原地。

蔡永义生了气:“母亲,解释一下吧。”

康贵妃放下手里才包了一半的粽子,“为娘真的病了,这两日才好些,劳太子爷挂念着。”

蔡永义打量着下人们:“你们说!不是重病么?”

众人吞吞吐吐。

康贵妃上前拉过太子爷:“娘亲无病你倒不甘心不成?明儿就是端午了,刚好你回来可以一起过节,见过你父皇没?”

“父皇出猎去了。”蔡永义扶他母亲坐下:“母亲以后不可胡闹,南下是为父皇办事,一来一去又耽误下多少功夫?”

康贵妃命众人退下,拉过蔡永义进屋,边走边说:“病是真的,没那么严重罢了。”

“咳疾还不见好么?”蔡永义忧心问道:“太医怎么说?”

“前些日子咳了点血,我是真怕见不上你才急着唤你回来,太医也说只能调养,是好是坏看天意。”康贵妃说话间又轻轻咳了两声,怕儿子担心闭嘴尽力压着,只是压不住。

蔡永义替娘亲拍了拍背,“若有病全凭天意还养着太医院那群奴才做什么?母亲好好歇着,盛暑天儿包什么粽子。”

“奴才们哪有你母亲的手艺合你胃口,呆会儿回太子府多带些去,让府上的人也都尝尝。”

康贵妃有些乏了,想送蔡永义出门。

“母亲睡下吧,难得回来多陪您一会儿。”他搬了椅子坐到床上,拿起折扇轻轻替康贵妃扇着风,不时问道:“若太凉了母亲就说,儿子手重,别着凉了。”

康贵妃躺下,面向着儿子不闭眼,问道:“还不打算娶妻么?”

“又来了。”蔡永义叹气道:“您知道我为什么越跑越远了吧?每次见您或父皇总唠叨这句。”

“知道你不爱听,可你是要替皇室绵延子孙的,身在皇家身不由己的事何其多,为娘不想勉强你娶不喜欢的女子作妻子,可若你能早日为皇上生个小皇孙,皇储的位置便更稳了。听你外公来信说了些朝堂之上的风声,于你很是不利。”

蔡永义替他母亲合上眼,哄道:“睡会罢,您照顾好自己身体就,旁的事我会同外公舅舅商议着办的。”

童观姝回到家,她父亲把她叫去书房问道:“同许家少爷聊了半日结果如何?”

童观姝不敢说亲事已无望,敷衍道:“许公子为人比传言中好很多。”

童大人看女儿似乎动了心思,自豪地道:“为父还会害了你不成?替你挑的当然都是拔尖的。”

童观姝勉强笑笑:“女儿知道。”

童大人从书架上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些玉石金簪:“这些东西你拿去,好歹打扮打扮,别太素了。你也累了,早点回房歇息吧。”

九姨娘正好找童大人撞到童观姝,嗤笑一声道:“也不知跟哪学的狐媚伎俩这么快攀上了许家。”

虽已出了书房门还是被童大人听到了,童大夫追出门把九姨娘拉进房关上门,一耳光扇过去,怒斥道:“敢再多嘴坏了姝儿名声让这门亲事黄了,我饶不了你。” 

童观姝拿着沉甸甸的盒子心事重重地回了房,许优那里是条死路,她和她娘又该何去何从?

华韶同欣儿忙了半日,看着桌上堆得满满当当的粽子对视而笑。

华韶让小菊拿来几个竹篮,装了满满几篮子道:“这个等莺儿姑娘回来送去她房里,这个给妈妈房里送去,这些个是冬兰、夏月同慧姑娘的,还有……”

欣儿埋怨道:“众人都有,我帮了你半日倒落了个两手空不成。”

华韶笑道:“不仅粽子不给你,连你人也不让走,就在我院里等莺儿回来咱几个还热闹些。”

欣儿指着多出的一篮粽子道:“那这又是谁的?”

华韶笑着不说话。

“给你家许优留的啊?”

华韶笑着,却有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许府哪差这点东西。”

“那是谁的?”欣儿恍然大悟,不再追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瞧你坏笑的样子。”

小菊在一旁看得糊涂,嘟哝着:“两位姑娘有事尽瞒着我们。”

欣儿的丫头竺子把小菊拉到一旁道:“姑娘们说悄悄话,咱有秘密也不告诉她们。”

小菊傻呆呆地凑过耳去。

竺子这般那般说了许多,欣儿笑着问道:“你俩偷偷嘀咕什么呢?”

竺子得意地对欣儿姑娘道:“姑娘若想知道只能拿秘密换。”

小菊一脸懵懂,“可是竺子姐姐,你啥都没说啊?”

竺子被气哭了,假装不理小菊:“我没你这种傻妹妹。”

小菊追上去继续问竺子是什么秘密,两个小丫头追逐打闹着跑去了别处。华韶和欣儿笑得弯下腰,半天停不下来。

笑罢,欣儿突然有些忧心地说:“最近莺儿几乎天天赴会,倒是你,以前的常客们都不大来了。”

华韶还在笑着:“多好,乐得清闲。”

“你能奢能俭,我倒不担心你生活,再不济还有我呢!只是怕妈妈见你许久没有生意动歪心思,将军离得远,你和许公子也断了来往,若真出事可怎么办?”

华韶明白欣儿指什么,心内不安也不曾表现出来,“客人们找不找主动权又不在我这里,岂不是只能随缘?姐姐不用替我担心,我心里有打算的。”

事实是她除了越花越少的积蓄,什么都没有,没有主意没有靠山,渐渐地,连那点赖以维生的名声也随着新人登场淡下去。

☆、两个男人

许优自从玉香院归来已几日不思饮食了。

门未锁,许夫人推门而入,许优躺在床上,不过几日的功夫已消瘦了许多。许夫人心疼得顾不上骂他,也不敢怨他拿童小姐做幌子背地和玉香院那丫头私会。

烟儿替许夫人抬来椅子。

“娘亲不是不愿意替你买她进门伺候你,只是以前怕她辱没了许家门楣,现在即便娘亲愿意,也动不得她了。”许夫人叹气道,“优儿听话,吃些东西好不好?”

许优痴痴盯着床幔顶,茫然地摇摇头。

他守了七年。总觉得横亘在他与华韶二人的是俗世俗事俗人俗念,那些都可以克服或者干脆不去在乎,可是现在他连等待的资格也失去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向母亲描述现在自己心如死灰的感受,他知道自己该孝义两全,为国出力敬孝双亲,只是此刻他心空得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许夫人拿过下人递过来的沾了水的毛巾,轻轻在许优干裂的唇上沾了沾,毛巾勾起一片死皮,渗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