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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气花魁再就业(30)

“你被接走那日我追出去好远,找了许久都不见你们一行人半点踪影,真的以为永远失去你了。”许优委屈地说着,突然想起心中的疑问便随口问道:“张公公最后怎么放你回来的?”

华韶道:“能回来便很好了,不想再回忆。”

许优点点头,正要再说话被华韶打断,华韶转向童观姝问道:“童小姐是刚来南京么?”

童观姝微微颔首道:“随家父上任才过来的。”

“许公子思虑不周,今日与小姐同行的事华韶会保密的,定不污小姐清名。”

童观姝被华韶这话弄糊涂了:“姝儿不明?”

“我是玉香院的人,小姐刚来南京又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定然没有听说过。青楼。”华韶低下了头,她原以为自己对青楼女子的身份早已安之若素,真见了童观姝这样的大家闺秀,还是会自惭形秽。佛家总说众生平等,在死面前或许是,生却未必。至少在许优面前,她连爱他的资格也没有。

许优不悦:“不许你自轻自贱,童小姐若怕污了清名这就送她回府便是。”说完嫌恶地看向童观姝,仿佛是她引起华韶伤心似的。

“所谓清名若这么轻易便污了,不要也罢。”童观姝不理许优的视线,倒是对华韶生出几分心疼:“我不过有幸生在官家,日子也不似姑娘所认为的那般好。”童观姝面露苦色,继续道:“说起来我随爹爹迁居多处,也交识了不少所谓大家闺秀,其中不乏善妒恶毒之人,友人相交,不问出身不问去路,现下脾性相投便好。若要羞惭,也该是以青楼之名疑心姑娘品性的浅目之人。”

华韶感激地望着童家小姐,许优也对童观姝少了几分敌意。

“以后若姑娘公子有需要姝儿的地方,直言便是。”童观姝拉起华韶的手:“家父同许公子长辈有意撮合我二人,今日见姑娘与许公子如斯情深,姝儿定会竭力成全的。”

许优浑身燥热,辩驳道:“童小姐误会了。”

华韶也附合道:“许公子于我有恩,既然许夫人不愿我与许公子再相见以后也难再见了。何况……”华韶几乎哽咽着望着许优道:“何况华韶已有意中人。”话毕从桌上抓起酒自斟满满一杯,一饮而尽:“这杯谢许公子多年来对华韶的照拂。”又倒满第二杯再饮尽道:“这杯祝二位早结良缘。”

拿起酒壶又想再倒时被许优抓住手。

像她离开玉香院那日那般紧紧抓着不愿松开。

“意中人?怎么从未听你说过?”他隐忍多年是想等自己有能力可以许给华韶未来时再坦露真心,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爱上别人。

华韶掰开许优的手,手背上有许优指节留下的鲜红的指印,她抓起酒壶,对着壶口将余下的酒咕咚咽下,借着酒劲笑着对童观姝道:“这一杯,敬我自己,愿我能与意中人长相厮守,童小姐许公子,酒没了,您二位以茶代酒陪我如何?”

许优只觉得有把锈迹斑斑刃口残缺的刀在心上来回胡乱割砍,钝钝的疼。从心口升起的酸楚感一直,涌向全身,涌到眼眶。

“是谁?”一股从未有过的敌意吞噬着许优。

“有便是有,与公子何干?”华韶第一次觉得酒真的是个好东西,连心也可以麻痹。这样和许优道别或许是最好的,她睁大迷蒙的眼,看着怒不可遏攥紧拳头随时会爆发的许优,忍住想哭的冲动,用最后的理智望着他,像此生最后一眼般细细瞧着他的眉眼牢牢记在心上。她不敢说自己也悄悄喜欢了他好多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黄昏时分,船再次靠岸。童小姐和小菊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华韶,许优冲二人道:“我来吧。”

话毕抱起华韶,往岸边许府的车轿走去。

“烟儿,你和小菊坐韶儿的车去玉香院等我。”又向童观姝道:“童小姐,告辞。”

许优不苟言笑的样子让童观姝觉得陌生,默默守护这么多年,童观姝笑望着许优抱着华韶离开的背影,谁会想到这么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居然是痴情种。

在车上,许优将华韶横抱着搂在怀里,对车夫道:“行慢些。”

华韶迷迷糊糊地抬着看见许优的下巴,她像孩子那般伸手摸了摸,咯咯咯傻笑起来。

许优看着怀里的人,嗔怪道:“喝这么多做什么?”

“开心。”华韶伸手揪住许优的衣领,呓语般。

许优想起酒后吐真言的传闻,小心试探道:“真有意中人了么?”

“嗯。”华韶在许优怀里摇头晃脑,一点头差点从许优怀里滑掉。

许优抱得更紧些,平了平剧烈跳动的心,问道:“是我么?”

华韶大着舌头,撒娇道:“不知道,你是谁?”

“傻瓜。我是你未来的夫君。”

他心里一酸,流着泪望着华韶醉后殷红的唇,俯下身,犹豫了片刻,在额头轻轻吻下。

☆、端午

张公公拖着臃肿的身子,屁颠颠跑到内厅道:“主子,差去的奴才回来了。”

蔡永义怒目道:“还是没有么?”

张公公畏惧地往后躲了躲:“没……没有,找遍了。”

自从将玉簪归还华韶后蔡永义这些日子已差人去茅屋查看过无数次,说好的定会报答救命之恩呢,倒是报啊!收了情诗竟一声不吭,好歹也是他第一次为女人做那种肉麻之事。

“果然薄情寡义。”蔡永义有些不耻:“若救下的她是俊朗的富家公子还不知多殷勤呢!”

张公公劝解道:“主子,您奉了圣命来查江苏的帐目,何必费时同一青楼女子较劲呢,随她去吧。玉香院外监视的奴才们带来的消息,昨儿个晚饭时分是银华郡主的公子抱着那丫头回去的,听说喝得烂醉,成天在男人堆里厮混的丫头哪有时间想您嘛!”

“许优?他对那丫头倒够专情的。”蔡永义回忆道,“我上次来南京他还是个孩子模样,竟也到玩女人的年纪了。”

张公公叹气道:“上次来已是十七年前了,那时许家少爷八岁,您也才十二岁。”

“那时圣上还不是……”张公公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住了嘴。

“你是不是想说那时我父皇还只是王爷。”蔡永义瞪向张公公。

张公公忙跪下俯身在地,求饶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当今圣上乃天选之真龙。”

“京里快马传信来母亲病重,明日我启程回京,你留在南京,督促锦衣卫抓紧查办巡抚衙门的案子,那丫头若有信你差人快马带去京师。”蔡永义伸了个懒腰,“还有传下消息告诉那帮常去玉香院的,我没回来之前谁也不许碰那丫头,也不许找她麻烦。”

“许家少爷呢?”张公公问道。

“至于我那侄子么,堂姐会管教的。” 

连夜赶路,到了宫里见到他母后康贵妃。

康贵妃正在拉着宫女们在院里包粽子,太监匆匆忙跑进来撞倒了小宫女清洗箸叶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