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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191)

第二次他在医院里陷入痛苦抉择。

与其说是询问、征询意见,不如说更多的是在为心中那个早已倾斜的天秤寻找认同感。

而那一次,路炀不知是看出这把答案早已注定的天秤,亦或者是出于其他原因,他并没有作答。

一门之隔的走廊外似乎有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沉闷而熟悉。

江浔停顿了好片刻,才听见自己故作平静道:“……怎么办?”

“这世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对每个人而言,鱼与熊掌各自代表什么都不尽相同,因此做出的选择也会不一样。”

路炀攥紧U盘,在耳边的脚步声愈发清晰的前一刻,他垂下眼皮,很轻地说:“假如注定要择其一,那我会选择至少未来十年都不会后悔的那一个。”

“……”

江浔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艰涩地问:“哪怕成为一个Omega吗?”

路炀没有说话,因为下一秒门把嘎哒作响。

只见宿管老师推门探头而入,疑问道:“江浔,你收完了吗?你爸妈在楼下等着呢。”

应中宿舍有规定,除了开学与放假离校俩天,平时是不允许家长随意上楼的。

即便今天是周末,宿舍楼可以说是空荡一片。

江浔回过神,连忙转身点头道:“好了,我现在就下去。”

宿管老师点点头,但并没有关门,而是就着姿势转头看向旁侧,忽地说:“你搁这儿干啥,大冷天的在宿舍门口罚站啊?”

罚站?

路炀霎时一怔,当即跨步走到门口。

只见丢了个垃圾后再也没出现的贺止休不知何时杵在了门口,离开时还略微濡湿的黑发此刻显然彻底干透,被风吹得微微絮乱。

光线黯淡的长廊中,少年半侧面庞藏在阴影里,中间又隔着个宿管老师,一时之间,路炀居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没罚,这不是正好过来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么,

”贺止休抬起眼,露出点笑意,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没个正经:“助人为乐传统美德,何况还是昔日同窗。”

宿管老师一愣,不由以一种恍然的目光上下打量起贺止休,颇为意外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这么有爱心?”

“当然了,”

贺止休没有半点谦虚立刻接住了这顶高帽:“不信你问路炀,他最清楚我的爱心有多热忱真挚。”

路炀:“……”

然而宿管老师没搭理这套,只是哼哼两声,开始意味深长地翻旧账:

“管你们怎么热忱真挚,下次再给我半夜偷偷夜不归宿,就是拯救世界保护地球殴打小怪兽,也别以为能再像上次一样一份检讨书就可以算了的——懂了没有?”

吹逼没讨到夸赞,还正好踩中地雷,贺止休终于不啃声地。

等宿管老师走后,路炀才转头去看Alpha,不由问:“你刚去哪了?”

“唔?”贺止休回过神,晃了晃空空如也的手,揶揄道:“怎么差遣完人干活就把人忘了?路炀炀你没有心啊。”

路炀没搭理他地贫嘴:“丢个垃圾能丢一小时?”

腕上的表已然指向十一点,收垃圾的环卫车都拖腔拉调驰向了遥远的大门口。

空旷安静的楼宇之外,操场安静地只剩风声擦过树冠发出的沙沙响。

贺止休侧身贴在墙边,浅灰色的毛衣衬出一丝少见的沉静。

他难得停顿了下,才压着声音道:“这不是为了避嫌么。”

路炀微愣:“避什么嫌?”

“虽然他现在还是Beta,但身上多少有点气息;而我毕竟是个Alpha,还是个有男朋友的Alpha,”

贺止休抬手拨去路炀飘至前额的发梢,轻笑道:“贸然接近,我怕你吃醋。”

路炀:“…………”

见鬼的吃醋,他就不该多余问这一嘴。

路炀冻着脸正欲抬手拍开,然而手指刚动,贺止休却难得率先一步收回手。

他毫无异状地揣入兜中,一转话锋:“不过你们都收完了么?我刚从寝室出来想问你们,就碰上了老师。”

“……你之前在寝室?”路炀顿了下。

“是啊,总不能一直站这儿,”贺止休笑道:“今年冬天来的还挺早,才过了十一月没多少天,就这么冻了。”

路炀没接话,余光在贺止休脸上略一停留,终于转回去回答贺止休之前的前半句:“基本收拾好了。”

话音刚落,后方江浔终于收拾完末尾,拖着行李箱拉开门板:

“我收完啦,上次的事真的谢谢你们,可惜最近没什么时间,等寒假你们要是有空,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路炀转过身,正要说话,身后的贺止休却率先回答:“那可以,不介意的话加个微信?到时候好联络时间。”

一时间不止江浔,路炀都不由一顿,情不自禁回首望去。

“那也可以,”江浔掏出手机:“你扫我吗?”

贺止休点开二维码:“你扫我吧。”

嘀一声轻响,添加发送。

还没来得及看加没加上,江浔手机陡然响彻,来电显示是妈妈。

“我得下去了,”

江浔挂断后,拽着行李箱往外走去。

然而箱中东西不多,却依然沉得不行。

大约半月前那场发热对他的影响依然尚未完全褪去,开始平地拽着还好,到了楼梯,需要提起行李箱,江浔动作立刻变得略显吃力起来,整个人步伐都不太稳健。

中间有一阶险些没注意踩空,眼见就要脚滑栽落。

路炀原本就打算送到楼梯口,见状当即要上前拽一把。

然而脚步尚未迈出,另一道陌生身影率先从身后俯冲而下,眼明手快地拉住了行李箱拉杆,硬是把江浔原地拉了回来。

熟悉的力道与气息由后至前扑鼻而下,江浔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

他立在原地愣怔了好几秒,才在错愕中回过身,愣怔道:

“……韩佟?”

周末休息,高一与高二宿舍楼中间还隔了一栋高三的,韩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然而他非但出现了,还是从楼上踏下。

没人知道他是早有预料江浔会来,又或者是悄无声息地潜藏等待。

直到此刻江浔险些跌滑,才终于忍无可忍,冒出了头。

“你怎么在这里,”短暂错愕后,江浔主动哑声询问:“没回家么?”

“期中考砸了,被老师勒令留校补课,”韩佟拽住行李箱握把,声音无波无浪,旋即抬眼问道:“我能提么?”

他用的是“我能”,而非“需要”。

江浔薄唇翕动,眼中潜意识显出几分迟疑。

——其实持续时间不长,几乎转瞬即逝,但韩佟却像明白了什么那般,松开握把,将手揣入校服衣兜。

楼梯昏暗光线也依然没盖住他相较前些日子而言,眼下略显削瘦的脸庞、与充满血丝的双目;

但此刻,他并没有像那天江浔发热期那天那般怒不可遏地追问,只是悄然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几乎与路炀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