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189)

江浔一愣:“谢我?”

“嗯哼,”

贺止休身体略微后倾,小腿抵在路炀的床沿边,半臂之隔的身侧是正咬着吸管喝豆浆的路炀。

寒风穿堂而过,拂起深黑发梢,露出少年因为半垂而向上勾起的眼尾。

以及跟随话语,而逐步移来的视线。

贺止休半眯着眼,对上男朋友熟悉的目光,在那隐隐的警告味中,意有所指道:

“阴差阳错,在那天得到了一个心心念念、喜欢了很久的……东西。”

“咔擦——”

“你不是要去丢垃圾么,”

路炀三下五除二喝空手里的豆浆,塑料空杯被他随手捏成一团,转身半点犹豫也没地塞进手边的垃圾袋中。

然后他格外罕见地主动提起,递给贺止休,面若寒霜道:

“十点半就要收车了,你还不去?”

校内垃圾车平时早晨六点出门,乌拉拉的能把宿舍楼惹的满片骂声,周末放假,垃圾车也开晚班,耗到十点半才要冒出头来。

桌上的手机刚走过十点一刻,吵耳动静还没开始,贺止休看看垃圾袋,又看看男朋友面若寒霜的脸,顿觉心下发痒,想说点什么。

然而话至齿关,又陡然想起江浔还在两桌之隔的不远处杵着,只得半途忍住,接过垃圾袋。

“行吧,都听你的。”

贺止休意味深长地说:“谁叫你是路班长呢。”

路炀:“……”

寝室门开了复关,穿堂风呼啸而过,纸页沙响中,603恢复寂静,Alpha的气息似乎也随之转淡下去。

直到一门之隔的脚步声缓缓消失在尽头,江浔才终于松懈下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的身体。

他低头长吐了口气,才抬眼对路炀说:“谢谢。”

路炀没作声,而是转身走向阳台,将方才为了吹散气味而拉开的门重新合上。

玻璃阻隔冷风,也将一切动静都阻挡在外。

“昨晚他在这里写作业,所以借用了你的桌子。”

路炀转身看向江浔,顿了顿,又道:“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抱歉了。”

——路炀是个性格很疏离冷淡的人。

从被分到同一间寝室的第一天,江浔就深刻意识到对方很难接近。

因此最开始,他对这个室友其实是抱着点能住就住、不能住就申请换寝的想法。

但真正相处下来,江浔又慢慢意识到,路炀的冷淡疏离绝大多数都只是表面,惜字如金与不易近人的外壳之下,潜藏的是个无时不刻镇定礼貌、又极为有分寸的灵魂。

譬如离校数月仍旧不逾越半寸距离的寝室;

也譬如那天发热之后、时至今日回想起只觉得诸多不合理的哀求之下,对方依然没有过问半分为什么。

少年把自己包裹进密不透风的结界中,不逾越踏出,也不逾越踏入。

仿佛刻意让自己游离在人海之外,既不掺和任何事,也懒得结交任何人。

江浔一度以为除了宋达这个据说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之外,或许没有第三个人能接近他。

以至于此刻陡然被道歉,不由愣怔了下。

短暂缄默后,江浔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们关系很好吗?”

路炀少见地卡了下壳,迟疑稍许后才点了点头。

“怪不得,”

江浔笑了笑,难得调侃了句:“我说以前在学校,从来没见你让人来寝室串门过,今天还没走到门口,就从门缝里闻到一股Alpha的气息。”

人无法想象自己没经历过的体验,路炀不禁微微蹙眉:“有那么浓么?”

“我开玩笑的,其实就一点,”

江浔摸着鼻子讪笑道:

“可能换成其他Omega之类的来,也就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气息,但我太敏感了。那几天住院,只要有Alpha的医生靠近,隔着门外我都能感觉到味道。”

路炀不动声色地扫过对面足有半人高的行李箱:“所以你才决定要转学么?”

窗外不知何时再次阴云密布,一个小时前的艳阳不知被遮挡去了何方,连带寝室内的光线都暗了几个度,衬得江浔脸上本就勉强的笑意又陡然黯淡了几分。

片刻后,他才缓缓点下头,俯身打开了行李箱:

“我没办法,路炀。那天你们走了之后,我想了好久,我一直在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我既可以留下来,不走,也可以不变成Omega的办法。”

“……但是没有,”

江浔扣住行李箱一角,低着头,似乎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两次腺体筛查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有办法了。”

路炀一顿:“两次?”

“嗯,”

江浔抬起头:“那天你们送我去医院后,我做了一次,检测结果出来是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要分化成Omega,甚至连我爸妈都认定了;但是在昨天,我又做了一次,分化概率跌到了百分之四十。”

“……”

路炀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只听江浔格外平静道:“因为第一次检测结果出来后,我跟韩佟说了分手,他再也没来见过我。”

第84章 江浔与韩佟

路炀第一次意识到这所学校——亦或者这个世界有所不同, 是在转来应中的路上。

初春天寒地冻,小学尚未开学,高中却要率先报道。

周乔桥靠着浑身毅力,愣是大清早就爬起来;

美名其曰:想看看她哥的新学校长什么面貌。

结果上了车才发现, 随行的不止有池悦, 还有当时正处在年假还没回归工作岗位的路苑柯。

霎时间,所有的精力充沛与兴致盎然都被冲刷殆尽, 从家到学校几近两个小时的车程, 愣是安静地像只鸵鸟,窝在后排车座揣着手机一言不发。

直到临近学校时, 一段跌宕起伏的缓冲带震掉了小学生的耳机,刹那间手机里播放了一路的内容终于倾泻而出。

——那是一段极其一言难尽、任谁听了,都会当场愣怔在原地的内容。

尤其末尾音节处。

路炀即将俯身去帮忙捡起那颗跟随行驶晃动、从而滚落至脚边的耳机时, 手机扬声器陡然飘荡而出六个发音——樱花高级中学。

但未来得及确定, 周乔桥已然从半梦半醒间猛然回神,涨红着脸掐断了听书。

在确定前排的亲妈和路苑柯似乎并没有听清楚手机里念得是什么后, 才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转头去拽路炀的衣摆, 双手合十地委托他别说。

路炀向来对这种东西毫无兴趣,尽管因为其内容之离奇、语言之诡谲,以及最后那串出乎意料与即将抵达的学校相似发音的名字,让他短暂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那天他心情算不上明朗, 因此当下面对周乔桥小心翼翼地哀求,他只是扬手拍了下对方的发顶,淡淡提醒了句没营养的东西少看, 便当翻了篇。

未成想前脚刚抵达学校,后脚就马不停蹄地在前往教导处的路上, 遇上了与那段意外倾泻而出的内容相差无几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