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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35)+番外

说着他就噔噔蹬地跑了出来,宿怀璟想提醒他慢点,话还没出口人就没影儿了。

宿怀璟这辈子很少有这样挫败感。

他摇摇头,相当无奈。

好在没一会儿容棠就背着手回了来,拖着凳子坐在他面前,声音轻软:“怀璟,你是不是生气?”

宿怀璟看着他:“我气什么?”

容棠:“气我喝了酒。”

宿怀璟故意道:“成亲都要喝合卺酒的。”

容棠便确定这人就是生气了,他声音放得更乖,老实交代犯罪事实:“气我在外面喝了酒。”

宿怀璟看着他片刻,终于问:“喝了多少?”

容棠伸出一根手指,这次不说一点点了:“一杯。”

宿怀璟差点气笑了,望他的眼神都变得冷漠,盯了一会就要起身,容棠赶紧按住他:“我错了!”

他认错特别麻溜,还没等宿怀璟回声,容棠将一直背着的手拿出来,摊开手心,卖乖道:“我说了要帮你求一只平安符的,这是初一那天我在佛祖面前跪了一个时辰念了一整本经才求来的,里面香灰还是我自己抓的!住持说我是这个月求的第一只,一定能保佑你以后都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宿怀璟神色空白了一瞬,似乎有些迷茫,容棠乘胜追击,拿出对王秀玉的那股子缠劲儿:“怀璟,你别生气了,我保证我下次绝对不喝酒了,好不好?”

小兽般纯洁无辜的眼神又一次出现,宿怀璟突然发现容棠道歉很有一套。

他会故意让自己处在一个空间环境上相对较低的位置,哪怕平起平坐着,他也会下意识弯着身子,乖乖的、柔柔的,抬着上目线看你,声音放得又轻又软,一声一声磨人似的,非把人耳根子都磨软了才罢休。

宿怀璟良久无声,容棠皱皱眉做挣扎,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说‘今天可是我们成亲日子诶,你还要生气吗’的时候,宿怀璟轻轻叹了口气,垂眸看向他。

眼睛里有些无奈,还有点认命,他唤:“棠棠。”

大反派一用这种语气喊他‘棠棠’,容棠皮就紧,咽了口口水:“嗯?”

宿怀璟抬手,擦掉他刚刚吃饭弄到唇边的最后一点口脂,声音很浅很温柔:“你不能一做错事就来哄我。”

“你知道我对你心软,是吗。”

容棠心里有个小人,头摇成了拨浪鼓,呐喊:我不知道!

上辈子他也听人议论过宿怀璟心软,说:“宿大人到底还是心软,那老匹夫那般出言不逊公然折辱他,他竟也能只是让他坐了牢判了个秋后问斩,要我说该凌迟处死的。”

可是没过几天,容棠就听说天牢里进了老鼠,那名本该秋后问斩的官员活生生在牢里被老鼠咬掉了半条小腿的肉,抬出来的时候骨头上连着血呼啦呲的筋晃荡。

宿怀璟却还是‘心软’,亲自过去看了一眼,有些惆怅地说:“圣旨说是要到立秋,现在若是死了算抗旨不尊,还不快给李大人找大夫医治?”

那人便吊着一口气晃晃悠悠撑了过去,再被扔进天牢,结果没多久牢里又进了一条花斑蛇,毒性不致死,但难熬的要命,李大人又颤颤巍巍地丢了半条命,整个人浑身上下只剩一层皮。

甚至到最后,推去刑场的路上,还有不知道哪窜出来的野狗发狂,一下冲到刑车前,隔着笼子咬烂了他半张脸,连眼球都掉出来一只,容棠恰好看到这一幕,当晚回去就吓得发起了烧。

好在宿怀璟这次总算没再‘心软’,冷冷地看了一会,确认那人还活着,蜷在笼子里痛苦地呻-吟,道:“继续赶路,别误了时辰。”

判了秋后问斩的人最后果然死于秋后问斩,只是过程中到底有多少非人的折磨,容棠怀疑自己压根没听全。

对了,这位李大人正是李长甫,宿怀璟的远房姨父。

所以容棠一听见他说心软,就有点ptsd,身体颤了一下。

宿怀璟却以为他是知道自己错了,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拿走那只平安符,用一角尖头在他手心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下不为例。”

容棠微微愣住,猛的一下抬起头,正看见宿怀璟用一种近乎无奈纵容又开心的表情笑着看向他:“谢谢棠棠,我第一次收到平安符。”

容棠顿时心酸,觉得自己刚刚回忆到的画面完全就不是眼前这个崽,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头脑一热便道:“那我以后每年都帮你求一只!”

宿怀璟微怔,心底漫上来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暖呼呼的,但还没等他细细琢磨,容棠连忙打补丁:“到我死为止!”

宿怀璟脸唰一下垮了下去。

他恨恨地看向容棠,有一瞬间很想把他嘴巴缝上。宿怀璟别过头不看他,泄愤似的捏了捏平安符。

容棠见人似乎被哄好了,开开心心地就要领他出去。

前面还在办酒席,朝中各大官员借着这个场合互相攀附,世家子弟则为前程结交。个个奔走经营,忙得不亦乐乎。

后宅一方院子里,容棠才不管那些,他献宝似的将自己准备的东西一样样呈到宿怀璟面前。

和他房间如出一辙构造装饰的卧房,只是屏风换成了云山雾海,窗边的宝瓶里放了一支今早刚折的杏花,小榻前多摆了张白玉棋盘。

被打通又隔开的书房,两边互不打扰,上好的砚台墨锭,狼毫笔一根根挂在案前,连纸张都是京中最畅销的款式,成打成打地堆在架子上。

容棠那边的书架上除了话本就是佛经,而宿怀璟这,天文地理、史书集册、政疏治要、治水修路、平江造桥、兵法简略、残谱棋局……能找到的他几乎全找齐了。

因为这些书的存在,整间房间宿怀璟这边几乎占了三分之二。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理解了行风递回来的那些话究竟代表了什么。

-世子爷在自己院子里收拾了一间光线最好的厢房,世子爷想将墙刷成椒房却被制止了,世子爷吩咐工匠打造了最豪华的家具,世子爷几乎买断了全京城各大书局的书……

当真,没有一句虚言。

而他这些日子托双寿带回来的信,则被容棠一封封装好收在了一只镶金串珠的盒子里。

那应该是王妃用来装贵重首饰的宝盒,却被他拿来装几张纸……

宿怀璟好些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一种……近似于回了家、被人珍之重之的感觉。

从永安巷到棠华院,从容棠不由分说闯进他世界里开始。

好像他终于有了归途,也可以歇歇脚。

容棠还笑吟吟地盯着他,一副邀功似的小表情藏都不藏,宿怀璟偏过头,没敢看他,声音有些哑:“谢谢。”

“不客气!我应该的!”容棠笑的更欢了。

第20章

十八成亲,十九敬茶,二十回门,直到三月廿一,容棠才稍稍歇了歇。

连续奔波了三天,他只觉得腿都快要断掉。侍女小厮在院子里干活,容棠顺着生物钟醒来,探过身瞥了一眼窗外天色,又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脸埋在了枕头里,换一个姿势睡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