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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34)+番外

描金镜框、沉水铜镜,绣着山水画的屏风用的是崭新的丝绸,绣线掺了金粉,熠熠生辉,桌椅全是顶好的黄花梨木制成。整间屋子里没有哪一样摆设寻常普通,便连一只茶杯,用的都是一窑千金难求的龙窑建盏。

宿怀璟眉梢微动,单手支颐,手指在颊边敲了几下,低声呢喃道:“好生精贵的世子爷啊。”

窗外两声黄鹂叫,窗户被人轻轻敲了敲,宿怀璟起身开了窗,行风藏在那:“主子。”

“嗯。”宿怀璟应了一声,“回去之后书房桌案上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些金银,你看着给大家分下去。”

行风懵了:“啊?”

宿怀璟道:“是红封。”

行风:“……”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庆幸主子愿意给他解释,还是难过主子委曲求全做戏做到连结婚红封都准备好了。

行风只能暗暗咬咬牙,心疼主子,道:“属下明白。”

宿怀璟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想到哪里去了,但也没纠正,只是心血来潮似的,突然来了一句:“城西那几间酒楼尽快买下来。”

行风神色认真了些许。

在京中置办产业,是主子还在蜀地的时候就着手做的事情。在什么地段买什么店铺,酒肆茶楼还是书局衣铺,他全都有自己的打算,一步步行的很谨慎。

城西那几间酒楼盈利虽多,但按计划来说,并不用这么早盘下来。

好在除了跟容棠有关的事,宿怀璟做什么决定行风都会依令行事,闻言便应了下来,却不知他们主子现在心里想的其实是:小世子太精贵娇养了,我好像得多赚点钱才能养得起他。

行风等了一会,见宿怀璟没再吩咐其他事,汇报道:“主子,二皇子想要见您。”

宿怀璟脸上那点从容轻松的神情便逐渐变了,他有些嘲讽地问:“他是解决了丁威山还是驯服了白虎,一个都没做成的话也好意思见我?”

说起白虎,行风道:“正有一件奇事要跟主子汇报。”

宿怀璟抬眸:“哦?”

行风:“那白虎进宫中之后便不吃不喝,连沈飞翼都不愿再接近,昨日晚间却听说被人喂着吃了一只兔子。”

宿怀璟懒懒地看向他,行风压低声音:“是五皇子盛承厉。”

“那个刚出冷宫的小皇子?”宿怀璟问。

“正是。”行风点头。

宿怀璟沉默了片刻,道:“找点事给他去做,别让他耽误了计划。”

“属下明白。”行风说,“那二皇子那边……?”

院外再次响起嘈杂人声,宿怀璟神色温柔了一瞬,摆摆手,稍显急切了点:“跟他说三日后鎏金楼见。”

“是。”行风一转眼消失在了窗外,前院有哄笑声传来,容棠被喜婆簇拥着再次进来,宿怀璟原是笑着坐在床上等他,门打开的一刹那鼻翼轻动了动,神色不自觉就沉了些许。

容棠感觉到空气中气氛似有凝滞,脚下慢了一拍。

喜婆却无知无觉地推他:“世子爷要跟新郎君喝交杯酒啦!”

容棠顿时踉跄了一步,刚稳住身形,宿怀璟便自己从屏风后步了出来,伸手虚扶住他腰,垂目看向喜婆:“嬷嬷动作也该仔细些,世子爷身子娇贵,万一磕着碰着摔了哪里,你打算用什么来赔?”

喜婆脸色一僵,霎时间那种好事大妈的表情就变得局促,四处张望了一眼,却见双福跟王妃房中的大丫鬟都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正看着自己。

她立马就慌了神,攥了攥喜帕,容棠适时出声解围:“是我分了神走慢了。”

宿怀璟目光转过来,眼睛里神情一下就变了,几分不赞同几分幽怨:“棠棠心太善了。”

大丫鬟画琴看向新郎君的眼神立刻就带了几分欣慰。

他们大少爷就是太心善了,加上病了那么些年,府中几个少爷小姐从小没少欺负他,要不是王妃背后时常打点,天知道大少爷要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

现在好了,新郎君是个会来事而且眼睛里有大少爷的,王妃想来也能放心。

画琴笑呵呵地上前,顶了喜婆位置:“郎君说的对,少爷您就该听听。不过大喜日子,咱们不为这烦心,少爷,郎君,该喝交杯酒啦。”

容棠没闹明白这才几个时辰啊,怎么连他母亲的大丫鬟都叛变向着宿怀璟了!?

前两辈子他输的是真不冤,这收买人心的手段他再来十次都不一定能学得会。

容棠凄凄地看了宿怀璟一眼,宿怀璟却低了低头,沉声道:“喝酒了?”

容棠心下一慌,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贴着后背迅速窜上来,他斟酌了一下,小声道:“就一点。”

宿怀璟点头,手从他身后拿开:“哦。”

容棠更慌了,下意识伸手抓住宿怀璟衣袖,声音微弱:“真的就一点点,一小口。”

宿怀璟低头看了看拽在自己衣服上的那只手,手指白净,骨节柔软,指甲苍白,一点也不健康,贴在深绿色婚服上的时候,色彩对比过于强烈,一瞬间令人生起某些奇怪的念头。

想要掐住,想要染红,也想要他自己紧紧地攥住什么东西,好将青筋和骨头都突出来。

宿怀璟被自己的念头弄迷惑了一瞬,又很快压了下去,反手握住容棠手指,笑道:“我又没怪你,棠棠慌什么?”

容棠心想你还没怪我,你自己照照镜子吧!

口是心非的臭男人!

系统在一边看了半天,实在是没忍住,吐槽道:【宿主,你有点娇……】

它跟了宿主七年,第一次看容棠这样子,稍稍有点不适应。

容棠立刻反驳它:“你瞎了。”

系统:【……你还恼羞成怒了。】

容棠:“……”

容棠决定不理它,被人群哄着推到桌子边上,喜婆这时候回过来了神,态度谨慎不少,中规中矩地说完吉利话,让人端上来合卺酒。

度数不高,比起酒更像是果酿,是王妃特意命人备下的,宿怀璟闻了一下脸色稍霁,却还是在容棠喝了一口想喝第二口的时候胳膊微微一压,打断了他动作。

容棠立马乖乖地放下了杯子。

封了赏钱,画琴带着众人退下,双寿将菜肴一样样端上桌。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宿怀璟持续了一整天的那股子浪劲儿收了回去,又恢复成一个清清冷冷的少年郎。

容棠一边觉得这才对,一边又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一顿饭自己吃了多少没注意,净想着大反派有没有吃到对胃口的菜,宿怀璟碗边碟子里被他用公筷堆起了小山。

宿怀璟看得眼皮微跳,想着要不直接跟他说自己其实没生气,但又觉得还是得吓吓,不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样子。

竟然还敢喝酒,王府备下的全是多年陈酿,烈性高后劲大,就算只喝一点点,他那个跟破船似的全是漏洞的身子也扛不住。

所以一顿饭便吃的很是压抑。

等到吃完了,容棠瞧他模样,皱了皱脸,想了半晌,突然想起来,一拍手道:“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