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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294)+番外

容棠憋了又憋,气得不行。

他打定了主意要跟宿怀璟分居,但大概是事情刚了,还有一堆后续要处理,宿怀璟一连几日都被拦住了脚步,在宫中住了下来。

容棠最开始两天还觉得轻松自在,身子也在慢慢恢复,可等天气渐冷,有时候半夜醒过来,下意识往后钻,却钻进一处更冷的被窝时,不免会生起几分失落郁闷。

然后就会清醒,盯着夜空中微弱到不可视物的光线发呆,直到再一次被困倦侵袭,沉沉睡去。

而当又一次这样醒来的时候,容小世子很难得地动了怒。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穿好衣服出门,打算趁着宵禁前去街上吃点好吃的暖暖身子。

谁知刚推开门,就跟院子里站着的某人四目相对,二者皆有些吃惊,一时间谁都没开口说话。

在朝堂上游刃有余、闲庭信步,随口说一句话都足以令文武大臣满堂俱惊的某人,站在原地眨了眨眼,跟容棠隔空对视,下一秒大脑还没做出判断,神色已经不由自主地软乎了下去,透出一股服软和求饶的意思来,好不可怜。

宿怀璟走过来,手往前伸,似乎想要握住容棠的手指,可动作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手指无所适从地在空中动了几下,小声问:“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不冷吗?”

容棠冷眼望他,不吭声。

宿怀璟抿了抿唇,稍显局促,脑袋低着,小小声道:“对不起。”

容棠依旧不说话,宿怀璟瞧着难得有几分紧张急促的模样:“我错了棠棠,不要生气好不好?”

边说这话还边抬起上目线看他,眼睛在月光与夜色下,显得湿漉漉的,像是被赶出家门的小狗,卑微又乖巧地蹭在主人身边卖乖讨原谅。

容棠凝视他片刻,冷声问:“你错哪儿了?”

宿怀璟得到回应,哪怕回应的情绪仍不太对,但他已然松了口气,往前站了一步,贴上容棠。

但又不敢贴得太近,生怕被棠棠赶出去,一项项乖乖地细数自己的过错:“不该那么重欲,不该把棠棠拖下温泉跟我胡闹,不该在棠棠身上咬下那么多道印子,不该明明答应了最后一次,之后却一次又一次,把棠棠做晕过去,又把棠棠做醒过——”

声音戛然而止,容棠伸手“啪”地一下捂住了宿怀璟的嘴巴,眼睛瞪得巨大,眸子里冒着小火花,像是立刻就能把宿某人就地正法!

宿怀璟眨了眨眼睛,稍稍讶异了一瞬,眼神又软了下去,脊背都稍微弯了弯,可怜兮兮地看着棠棠,伸出舌尖轻之又轻地舔了一下他温凉的掌心。

容棠一瞬间鸡皮疙瘩就从胳膊上生了起来,他立刻就要撒开手,可动作刚进行一半,就被宿怀璟抓住了手腕,强硬又温柔地一根根将自己手指塞进他指缝,轻声求饶:“我知道错了,棠棠不生我气了好不好?”

容棠咬牙:“你知道个——”

他差点没忍住爆粗口,这人到底哪里有一点知道错的样子!

他这是来道歉的还是意犹未尽特意来帮容棠回忆的啊!?

荒淫无度!醉生梦死!!恬不知耻!!!

容棠气了个半死,耳根子通红,眼睛里都是蹭蹭蹭往上冒的小火苗。

还没等他发火,宿怀璟就拉着他的手往上抬,将容棠的手腕贴在自己额头旁边,很轻很轻地蹭了蹭:“我真的知道错了,棠棠罚我吧,别气坏了身子。”

“……”

容棠瞬间哑了口,面前这人是书里的大反派,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帝,现在却站在他面前,没有一点包袱,也没有一点架子,只是乖乖地、超级听话地,如家中豢养的小兽一般,将脑袋拱到主人手底下,温顺又乖巧地蹭着,轻轻地说出告饶的话……

再多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

况且容棠也不是没爽到。

但……

容棠冷静的那几秒钟里在想,这么轻易就开口说原谅了他,岂不是太便宜宿小七了?他万一下一次再这样怎么办?

容棠不说话,但大概情绪已经泄了出来。

宿怀璟蹭了一会儿,稍微满足了心底那点多日未见的急躁和空虚,轻声推销着自己的成果:“棠棠要去看一眼盛承厉吗?”

容棠原本就在思考该怎么继续冷脸,闻言总算找到了机会,语气不好地说:“我看他做什么?”

宿怀璟:“我特意留他一条命等着你出气的呢,棠棠不去看看吗?”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容棠看见盛承厉,但当剑尖抵在那人心脏的时候,宿怀璟到底还是往下偏了几寸移开方向,不至于让他死掉。

他总归有些顾忌,害怕容棠因为盛承厉出现什么闪失。

容棠想了一下,骄矜地点头:“那好吧。”

宿怀璟失笑,并肩走到他身边,十指紧握着,如小朋友一般轻轻晃了晃,藏不住的好心情。

走出几步,他想到了什么,问:“棠棠这么晚出门,是饿了吗,要不要吃过东西再去天牢?”

容棠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大反派的敏锐程度。

他确实是想出去吃东西,但那个前提是因为半夜醒来没看见宿怀璟觉得心下烦躁,而今虽然依旧有些气恼,可心里那股烦躁异常的情绪早就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宿怀璟在他身边,他肚子好像就没那么饿了。

可又不能反驳得太轻易,不然显得他很没面子。

容棠沉思几瞬,故作高深地道:“天牢气味难闻,吃了东西容易反胃吐出来,回来再吃吧。”

回来应该也饿了,容小世子心里这么估算着。

宿怀璟几乎一眼看穿他心里真正想法,有些失笑,眉眼染上一层轻松愉悦,嘴上却道:“好哦,都听棠棠哥哥的。”

连声音里都透着丝甜滋滋的味儿来。

容棠喉结轻滚,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手指却已经下意识回握住宿怀璟,纵容得不行。

没办法,他真的吃这一套。

-

天牢又脏又暗,关的基本都是死囚。

因为容棠一句“脏”,宿怀璟便让行风提前来了这里,命人里里外外打扫清理了一遍,几桶水浇下去,干净了不少,空气里却还是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腥臊臭味。

宿怀璟面色微暗,情绪不太好,攥着容棠的手变得更紧,稍显低落地说:“对不起。”

他应该将这里打扫得更干净一点再让棠棠过来的。

容棠那只是随口一说的托词,更脏的牢狱他也不是没去过,闻言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宿怀璟是在为什么道歉,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好在很快就到了盛承厉的监牢,容棠往旁边扫视了一圈,想要找人。

宿怀璟见状便问:“棠棠在找谁?”

容棠下意识摇头,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昏暗的监牢里,草席上坐着的人格外狼狈,惯用手的手筋被挑掉一根,软趴趴地耷拉着,头发乱糟糟成一蓬蓬,所谓天道之子这时候只是一个与蛇虫鼠蚁为伴的阶下囚。头发里爬出只虱子,落到地上,呆坐着的人这才有了反应,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将虱子按死在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