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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232)+番外

宿怀璟压着脾气,给他拍了很久的背,又倒了杯解腻的清茶放到容棠面前,等他缓解完那阵咳嗽之后,才抬眼望向柯鸿雪,兴师问罪:“你就把小孩带成了这样?”

柯少傅一点也不慌,懒散散地反问:“没缺胳膊没少腿,看上喜欢的人既没有强娶也没有豪夺,我带的不好吗?”

宿怀璟一句“误人子弟”堵在了喉咙里没说出来,容棠拍拍他手以作安抚,弯下腰温声问沅沅:“沅沅为什么想娶我?”

“因为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做夫妻。”小孩回得理所当然,纯粹又赤诚。

像宿怀璟,又在某些程度上与大反派完全不一样。

——至少十岁的宿怀璟绝对不会这样单纯。

容棠微微皱眉,露出几分苦恼为难的神色:“可是怎么办呢,我喜欢宿宿。”

“啊……?”沅沅张大了嘴巴,越发不理解了。

容棠低下头与他对视,神情认真地不似在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说话,而是将对方放在了同龄人的位置,以一种平等的姿态与他对话:“我喜欢宿怀璟,他也喜欢我,所以我们成为夫妻是非常开心且满足的一件事。我很开心沅沅说喜欢我,可是我们不能成亲。”

沅沅小脑袋瓜消化了一下,脸皱了皱,又问:“可棠棠哥哥不是世子爷吗,大虞不允许三妻四妾吗,我可以做你的小相公,我肯定比他对你好。”

此言一出,容棠瞪了瞪眸子,方才还扬言自己没有教坏小孩的柯少傅愣了一下,偏过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宿怀璟冷哼着看了他一眼,视线转向沐景序,淡声道:“稚子不教,无以成器。”

言外之意是:我真的不能打他吗?

沐景序尴尬地移开视线,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过于溺爱小孩了。

容棠缓过来后略懵了一下,继续笑着摇头,很坚定地说:“不可以哦。”

“三妻四妾是陋习,只不过千年沿袭,所以大家都习以为常罢了,实则一点也不好。既不平等也不负责,时间久了定有人生出不满,年少再互相喜欢彼此倾心,日后也会变成怨偶。”

封建背景下,确实有如王秀玉王皇后那般身为正妻,却“大度”、“得体”,包容着丈夫所有花心的“贤妻良母”,但这说到底不过是观念陈旧,压迫太久,所以嫁娶制度下,嫁人的一方无法反抗罢了。

当下环境里,要改变现状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容棠有现代人的眼光,却不能以现代人的行为准则去要求古人,但他至少可以要求自己。

他笑着说:“我喜欢怀璟,这辈子就会只跟他一个人成亲,与他一个人结为夫妻,其他人再好也与我无关。”

沅沅皱起小脸,若有所思,半天没吱声,似乎很是纳闷。

宿怀璟闻言却愣了一愣,手伸到桌下,抓住容棠的手掌轻捏了捏。

容棠偏过头,冲他勾了一个笑意。

宴席过半,沅沅终于反应过来了,有点挫败、又有点不甘心,手指勾了勾容棠的衣袖,小小声说:“那好吧,那等你不喜欢他了,一定要踹了他娶我回家哦,我比他年轻比他可爱,还比他听话。”

“……”

容棠沉默了两秒,心说这小孩看着也不单纯啊,鬼精鬼精的。

而且要论听话……大概没人比得过宿怀璟吧?

他不置可否,并没有应声,大反派却终于忍不下去,拍手唤了行风进来。

行风会意,当即就说楼下来了变戏法的班子,问小主子要不要去看。

小孩子心性最爱玩闹,一点也闲不住,闻言眼睛一亮,也不惦记着要不要做人家小相公了,跳下椅子蹦蹦跳跳牵着行风的手就往外走。

屋内顿时安静了许多,柯鸿雪望着门口,咂舌,偏过头问沐景序:“学兄,咱大哥小时候也这样吗?”

他简直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沅沅。

沐景序思索了两秒,摇头。

先太子是这天下最温润如玉的人,恭谨、稳重、柔和、坚毅……

这世上每一个用来描绘君子品行的词汇,都可以用在先太子身上,决计与如今的沅沅无一相像。

但沐景序看了眼宿怀璟,却又说:“或许他在长嫂面前,与我们见到的不一样。”

容棠突然想起那天梦魇见过的画面,在心里默默点了个头。

提及兄长,他将白日慧缅送的那五只平安符一一送了出去,沅沅那只交给了沐景序,由他代为转交。

柯鸿雪显然很是讶异,一边说着“我也有?”一边拆开了符包,取出其中的字条,好巧不巧真的是他的生辰八字。

柯少傅一下就乐了:“赶明儿我得去陀兰寺捐两万两香火钱,这大师太对我脾气了。”

人家一家四口,把他添了进来,不可谓不是情深义重。

宿怀璟瞥了他一眼,眉心微微凝起。

沐景序注意到他神色,看了看容棠,确定他面色红润,不似之前那般苍白才稍微定了定心。

容棠没刻意分发,也不知道他们几人生辰,可偏偏这平安符里每一人都对应了起来,很难不令人生疑。

况且他这病症来得蹊跷,走得更蹊跷,宿怀璟有疑虑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沐景序按下心中疑惑,没有打破这份其乐融融的和谐。

直到柯鸿雪突然问了一句:“西南军饷那件案子,是交到你手上了吗?”

宿怀璟:“是。”

容棠微怔,下意识就问:“张保山的案子?”

几人早就习惯容小世子分明不掺和一点朝堂政事,偏偏对所有要事都了然于胸的样子,见状应了下来:“没错。”

容棠皱了皱眉。

西南总督张保山贪污军饷,在原著中是削弱三皇子的重要契机。

武康伯对应上张阁老与二皇子,张保山对应的便是夏元帅和三皇子。

去年水灾之时,张阁老门下有人提前弹劾张保山,却被定为诬告同僚发配边疆,可今年冬天,西南边陲屡被骚扰,朝廷派钦差南下,牵出了这一案件。

蝴蝶到底振起了翅膀。

容棠问:“你要南下吗?”

宿怀璟摇头:“钦差另有其人,我请了命留守京中。”

容棠微微一愣,心里清楚他是为何才要留在虞京,问道:“是谁?”

宿怀璟:“沈飞翼。”

沐景序一愣,诧异地看向他和容棠。

容棠显然也被宿怀璟的坦诚吓了一跳,毕竟任谁都知道,沈飞翼化名陈飞,今年春天刚升为金吾卫右骁卫将军,可宿怀璟就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真实姓名,在场众人全都心照不宣。

容棠微顿,没有开口说话。

柯鸿雪笑了笑,问:“你安排的?”

宿怀璟说:“他也需要一项政绩升职。”

“挺好。”柯少傅点头,却道:“你知道钦差是谁吗?”

宿怀璟抬眸望他,柯鸿雪轻笑了一声:“盛承厉。”

他说:“咱们这位皇帝,想捧五殿下的心也太明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