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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149)+番外

沐景序微皱了皱眉,道:“我跟他说我要为天下择明主,皇宫里那几位皇子,只有盛承厉能为我所用,秉性不坏,或许可以调-教。”

宿怀璟:“他信了?”

“不知道。”沐景序摇了摇头,神情透出一点迷茫:“我弄不明白他。”

柯鸿雪为人处世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不能说跟沐景序相悖,但他就是弄不明白柯寒英。

就像他至今也不知道当年在临渊学府,柯鸿雪究竟是怎么认出的他,又为什么那般笃定自己一定是故人。

“兄长。”宿怀璟唤了他一声,沐景序望过去,听见他问:“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真的要为天下培养出一个明君?”

金桂和柿子香味飘散在院中,很是浓郁。

沐景序无言片刻,不答反问:“你觉得那座皇宫里,如今有谁能当上明君?”

二人久久对视,宿怀璟沉默半晌,低下头笑了:“难怪你不愿意承认。”

他们都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走的都是刀尖上的路,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兄长怎么可能再拉一个人给自己陪葬?

“只要柯太傅在世,只要柯伯伯手中仍把控江南经济,不论皇位是坐的是哪个皇帝,柯鸿雪都有天然的免死金牌,你怎么可能让他陪你冒险呢?”宿怀璟轻轻笑,摇了摇头,叹道:“兄长,你跟棠棠一样,全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或者说,其实看清了,只不过一个也不愿承认。

作者有话说:

这四个人主打就是一个谁也不跟谁说真话(

第75章

八月下旬从苏州府出发,经徽州,过杭州,一路慢慢悠悠走遍江南,再往东北方行进。

容棠中间问过沐景序这么久不回京,大理寺的职务怎么办,柯鸿雪彼时正在他们的马车上打扑克蹭蜜饯,闻言笑了一笑,无所谓地说:“我让我爹又往国库捐了五十万,就当给学兄买个长假。”

容棠:“……”6。

忘了您是钞能力玩家真是我的过错对不起啊。

来程用了半个月,回去足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等到浩浩荡荡的车队踏入虞京城的大门,时间已经迈入了十月中,马车上再度燃起了炭。

容棠一到冬天就容易犯困,浑身犯懒,不愿动弹,几乎一日里有半日都在迷迷糊糊地睡着。

刚降温的那几天,双福双寿慌得不行,生怕少爷又跟前几年似的,一换季就要晕好多天。队里虽配了随行大夫,但药材等一些东西到底不齐全,容棠万一病了恢复起来很是麻烦,这也正是王妃前段时间时不时来信催他们回京的原因。

但过了那几天冷热交替,温度稳定下降之后,双福发现他家少爷虽又裹上了厚重的棉衣,但精神好得出奇。

宿怀璟将他照顾得很好,除了嗜睡了些,完全没有虚弱得让人瞧见就觉得他快要死掉的即视感。

反倒是沐景序,降温那几日,日日缩在马车内不出来,偶尔路过大理寺那辆简朴的马车,还能听见几道忍痛的闷哼声。

他也不让大夫诊治,宿怀璟去探望过几次,具体怎么说的他们做下人的并不清楚,只知道每次郎君出来之后,柯少傅侯在车外的脸色能好上几分。

三两次之后,柯鸿雪直接将人绑上了自己家那辆规格跟宁宣王府不相上下的马车,车内铺红罗软榻,燃银丝炭火,一点凛冽的北风都吹不近沐少卿的身。

车队里人吃饭的时候偶尔会嚼舌根,说两边都是滔天的富贵,只是可惜,瞧着都不太有命享的样子。

双福默默记下了说话的人,等到了下一个城池,立马去镖局换了护送的镖师,给其一些盘缠打发了。

他听不得人咒自家少爷一分一毫。

好在一路行进虽慢,但全都平平安安。一个很寻常的秋日午后,容棠耳边再度响起大虞都城百姓的官话口音。

走之前有人坐在路两边的小马扎上卖着茄子黄瓜,回来的时候叫卖的人还是那些面孔,只不过筐内的货品变成了南瓜胡萝卜。

四时菜蔬都在提醒他们时间溜走了大半年。

容棠坐在车内掀开车窗,视线落在那一只只并排摆放的筐子上,一时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宿怀璟替他倒了一杯热茶,容棠便放下帘子接了过来,捧在手心捂着。

宿怀璟问:“棠棠刚刚在想什么?”

容棠垂下眸子,望着茶杯上飘散的雾气:“馋了。”

宿怀璟一时微怔,清楚知道他在敷衍,却不知道容棠到底是不想回答什么才敷衍,他刚刚往外看了一眼,并没有瞧见什么值得人注意的细节。

可容棠不太想回答的样子,半杯茶水下肚又恢复了正常,缩在车厢内小榻上,用毯子裹住全身,软乎乎地说:“我睡一会哦,到家了跟我说。”

宿怀璟很喜欢从容棠嘴里说出来‘家’这个字眼,他弯弯眼睛,应了下来。

入了京城就该跟柯沐二人分开,宁宣王府马车向西转,去永安巷,柯鸿雪往北走,回大理寺。

容棠闭上眼睛,脑海中响起一道机械的滴滴声,系统小心翼翼地问他:【宿主,你刚刚在想什么?】

容棠好笑道:“你怎么跟宿怀璟一样了?”

系统有些不服气,但它没在这个时间跟容棠顶嘴,自己默默消化了一会,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想死了?】

“……”

容棠长久不应,封闭视觉之后,听力便格外清晰。

虞京城里熙攘的人群,车轮滚滚向前,宿怀璟安安静静坐在他身侧,翻着一本江南淘回来的古书。

那一年元宵,他拖着病躯从宁宣王府到了皇宫,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书中人物有了生命力,不再是简短的三两个字符;

而今从虞京去江南,再从江南回到皇都,半年的时间,重新踏上这座繁华热闹的城池,瞧见摊贩筐中换了品类的果蔬,容棠才想起一个事实:

他好像连三年都没有了。

庆正九年,大戏开始编排;庆正十年,朝堂后宫风云变化;庆正十一年,盛承厉站上夺嫡舞台,宿怀璟踏入大虞朝堂;庆正十二年,宿怀璟‘篡位’,剧情线崩坏……

这段反复流淌的时间线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容棠却突然不想死了。

他下了一趟江南,见到故友和旧交,突然就……不想死了。

他轻声回系统:“谁想死啊。”

谁不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不然他在时间循环里挣扎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系统没有吭声,呆呆地待在那一片三维空间里,看着马车上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像素小人。

它也好不想让宿主死啊……

到底该怎么办呢?

-

在永安巷休息了三天,容棠长途跋涉的困倦和沧桑差不多消散了,他们才终于回了宁宣王府。

半年没回来,王府一如既往的奢华,屹立在国都最富贵的地段,门前来往俱是身穿朝服的官员,瞧见宁宣王府的马车,一个个都不由自主伸长了脖子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