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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100)+番外

以至于他忽略了自己其实见不得一点风、受不得一点冻、挨不了一点饿……

更别提睁着眼睛一整夜不睡觉,忧思过虑。

容棠抓住宿怀璟,那一瞬间的委屈被放得无限大,眼前看见的天和地似乎都在旋转,他只来得及喃喃着跟宿怀璟念一句难受,只看见他脸上骤然失控的惊惶,那股压了一整夜的疲惫感轰的一下涌上大脑。

容棠双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晨光恰好,鸟雀啼叫,他昏在了宿怀璟怀中,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

再醒过来的时候触目所及是一张陌生的大床,规格比淞园大了不少,甚至比他在宁宣王府的床都要大上几寸,容棠抬了抬手,发现身上提不起来一点力气。

张口想要唤人,可声音发出来哑到连自己都听不清。

他懵了懵,还没来得及把系统喊出来问问具体情况,房门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外间光线落了进来,容棠才意识到原来是白天。

双福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盛着碗药,步履轻轻,绕过屏风而来,瞧见容棠睁开眼的一刹那步子顿了顿,紧接着豆大的泪珠就自眼睛里滚了下来。

他简直泣不成声:“少爷……”

容棠费力地把手指从被窝里钻出来,抬了抬,声音嘶哑道:“别哭,没死呢。”

“呸呸呸!!!”双福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滚,眼睛却瞪了起来,胆子大到敢瞪自己主子,“少爷怎么能这样说话!”

容棠见他这样,莫名有些开心。

他还记得这一世刚重来的时候,这小孩跪在他床前一起身差点摔倒的样子。

容棠笑了笑,身上回了点力气,非常识时务,道:“我说错话了。”

双福那点子生气就缩了回去,他走到床前,将托盘放在了一边小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像对一尊瓷人一般将容棠扶了起来,又替他拿了两只软枕垫着后腰,然后就开始喂他喝药。

容棠想要自己喝,双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少爷您手上有力气吗?”

容棠:“……”

好凶哦。

怎么跟宿怀璟一个样。

他悻悻地住了嘴,一边喝药一边双福絮絮叨叨地说:“您那天突然晕倒吓坏我们了,二皇子甚至还特意来院中问了情况,三殿下原说要你在淞园休养的,郎君不同意,当下就命我们收拾东西回了京。”

容棠这才有机会问:“这是哪儿?”

谁知道话音落地,双福看他的眼神又变得更加难以言说,透着一股浓浓的埋怨:“少爷您真的……这话可别在郎君面前说。”

容棠:“?”

“您自己送人家的宅子,您亲口说偷懒要来的地方,到头来您问我这是哪儿?”双福仗着他没力气,闷闷道:“我听着都替郎君不值。”

容棠:“?”

他怔了怔,眨眨眼睛,发自肺腑地疑惑:“你是哪边的?”

双福:“谁有理我是谁那边的,反正少爷您这次一点理都没有。”

容棠快给他气笑了:“我怎么了我就没理?”

一碗汤药很快见了底,这次倒不是太苦,容棠越发觉得宿怀璟记错了方子,便听双福问:“在淞园的最后一夜,您是不是一整晚没睡觉?”

小世子笑意一下僵在了脸上:“……”啊这。

双福:“您是不是还半夜饿得厉害,但没有想着填肚子,任它咕咕叫?”

容棠:“……”啊这。

双福见他一副心虚的表情,轻哼了一声:“您是不是还憋了一肚子心思但是谁也没说,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整夜?”

容棠彻底沉默了,他抬起眸子,上下打量双福好几圈,艰难地问:“你半夜没睡觉跑我房间监视我了?”

双福更诧异:“少爷您自己是个病人,难道不知道大夫一把脉什么都能看到?”

他憋了憋,又憋了憋,原还记着自己身份不敢将话说的太重,但实在没忍住,真情实感地问:“您怎么敢的啊?”

怎么敢的啊?

在家里在院里,上到王妃郎君,下到小厮嬷嬷,哪个不是事无巨细地照看着自家大少爷?怎么他自己一点也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是嫌命长了吗?

大夫看完诊出去,双福进屋子看见宿怀璟脸色阴沉那样,在旁边站着都如同置身冰湖一般,冻得浑身发寒。

双福想起当时,生理性打了个寒颤。

容棠问:“我晕了多久?”

双福:“七天。”

“……”容棠默了默,又问:“宿怀璟呢?”

双福:“郎君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您七天,早上跟我说您大概今天要醒了,吩咐我这个时辰煎了药来喂你,然后去洗澡休息了。”

容棠听见前半句话的时候心里止不住地涌起一阵心疼和愧疚,正掀了被子要下床,又听到后面半句,愣了愣:“休息去了?”

双福:“嗯。”

容棠理了一下逻辑:“他照顾了我七天,然后跟你说我大概今天要醒了,转身自己休息去了?”

双福目带怜悯:“正是如此。”

容棠:“……”

他有点犹豫,掀被子的手都停在了空中,沉默片刻,小小声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双福一脸“你才知道啊”的表情,点点头:“非常生气。这些天宅子里大家连声儿都不敢出,偶尔看见郎君出来替您煎药,或者端水给你擦身体,我们全都躲得远远的。”

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明明在宁宣王府跟淞园的时候,他们看到宿怀璟都觉得这位郎君真是顶好顶和善的了。有小厮丫鬟私下里嚼嘴,甚至还说少爷幸好娶回来的是这么一位男妻。既不摆架子,也不娇气,他跟少爷两个人,简直是整座王府最好伺候的人。

可等到容棠病倒,一连七天没睁开眼睛,跟来永安巷服侍的大家伙看着宿怀璟脸色一日比一日冷凛,瞧他的样子一天赛过一天可怕。

他依旧不摆架子不娇气,甚至不要人伺候。

容棠要喝的药他亲自去煎服,每天日暮自己去端一盆温热的水跟毛巾进房,替容棠擦拭过身子换好衣服后再出来,晚上守在他床边,一整天几乎都不出房。

可大家就是觉得他很可怕。

说不清缘由。

双福甚至在想,宿怀璟之所以不守着容棠起床,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如今真的很吓人,所以才会去睡一觉缓缓,以免吓到世子爷。

他是长公主府的家生奴才,自幼跟容棠一起长大,原应该事事向着主子,可偏偏这一次,双福却想着宁愿让郎君吓吓少爷,到底怎么敢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的?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到底没忍住偏心容棠,提醒道:“您还是想想该怎么哄郎君吧,他这次真的超级生气的。”

双福收了药碗出门,容棠坐在床上缓了大半天,后知后觉地抬手,捂住了脸:“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唤系统,却不知道为什么,半天都没喊出来。容棠皱了皱眉,以为它又休眠去了,等恢复了力气,起床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