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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秋(15)

这时候新房的窗户又一次闪进来一个人,方淮秋居高临下的站在八卦门门主面前,明明身高差不多却让赵金龙产生一种卑微感。他不明白为什么方淮秋会出现在这里,天下第一剑他当年有幸见过,就是他周身的气度也不会认错。方淮秋并没有多说的意思,寻了把墙上寻常挂刀,对着门主喉咙干脆利落的一刀毙命,鲜血四溅方淮秋却未沾到分毫,扔下刀利索离开,算是帮虞少瑾断了一个麻烦。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中秋夜外地来京城看灯会的人多,素来这晚没有宵禁也不关城门。虞少瑾和那姑娘扮作姐妹,连着她父母兄长五个人连夜便出了城,只随身带着一些银钱细软并无可疑之处,送走姑娘虞少瑾自己又马不停蹄从另一城门赶回添香楼,以她的轻功自己可以完全不惊动守卫进城,不然将亮不亮的天色只身进城未免可疑。

闪身进了添香楼后门,回到地下室见丹娘还在等她虞少瑾有些过意不去,丹娘倒没觉得什么,见她没受伤便忙着帮她换装,换下来的那姑娘的衣服直接扔进火盆一把火烧了了事。虞少瑾穿回自己的男装,拉着丹娘的手说别担心一切顺利,丹娘刀子嘴豆腐心,说一定让她师傅收拾她,却忙着把人往密道里推让她快去漪弦房间睡一会,天都快亮了。

虞少瑾折腾了一晚上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肯起,漪弦也不吵她自己起身收拾妥当便坐在一边绣手帕,花楼里的姑娘多半擅绣一些鸳鸯戏水并蒂花开,漪弦偏偏绣的是龙凤呈祥,只是每次绣完龙便绣不下去丢下,心情好又再重绣。

头晚后续的事方淮秋并未跟着,是以虞少瑾虽赖在添香楼里不肯起,咫尺居里方淮秋却起的早,在后院里随意练了两套剑法,便听见柳麟喊他。柳麟头晚喝的有些多,起早头疼的去楼下找掌柜要碗清粥喝,却听见邻桌在讲昨夜八卦门门主被人杀了,血溅三尺那叫一个惨,他白天抢那个小媳妇全家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事情传的人尽皆知。柳麟想也没想就来找方淮秋,总觉得武林大会之前出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寻常,会不会逐鹿十八盟得罪了什么人这只是一个开始,毕竟这次武林大会在藏剑山庄举办,他不可能不关注。

“不过就是死了个人。”方淮秋随意的收了剑回房,留下柳麟站在原地思索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度了,刚刚在方淮秋面前是不是很丢人。

另一边浑浑噩噩爬起来的虞少瑾一听丹娘说赵金龙死了,一声“什么!”喊的添香楼都抖了一抖,丹娘捂住她的嘴巴说小祖宗你安静点,虞少瑾扒开丹娘的手恨不得泪流满面,“我真不知道踢命根子也能踢死人。”

“刀伤。”丹娘早已探清楚情况。

“我被人盯上了?”虞少瑾皱了皱眉。

丹娘想了想说该是帮你的,他不死你才后患无穷,只是不知道会是谁。

虞少瑾又思考了一下,说会不会是我做女人做的太成功,在江湖上已经有了凤啼的爱慕者,漪弦差点打翻手里的脸盆,丹娘直接掐虞少瑾耳朵,“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第18章 【番外】一片丹青

她叫小草,爹娘说贱名好养活,其实是他们家拿不出多余的钱去请人起个名字,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她有四个哥哥,都是收成还好的时候请村里先生起过名字的,偏偏她不幸,生出来是个荒年,四五岁又连了两个荒年,一年尚且难熬,何况两年。

她五岁多时候父母把她卖给了牙婆,因为她年纪虽小却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牙婆给的价钱算是高的,他父母便有些高兴,那够他们吃好多顿饱饭。后来牙婆把她领去一座很大的花楼,老鸨也瞧出她日后长得会不错,又给了牙婆一个不错的价钱,于是牙婆也千恩万谢笑容满面的离去。

老鸨不是个善性子,虎着脸跟她说以后得听她的话,不然有的是法子收拾她。她算早慧,乖乖的点头乖乖的听话,是那些小姑娘里很少挨罚的。老鸨嫌小草这个名字寒酸,让帮花楼填词的穷书生给她换个名字,适逢她在后院的台子上习舞,书生吟了句:试傍鸾台仔细看,何似丹青里,就叫丹青吧。

后来她便一直叫丹青,老鸨待她算不错,一是她听话又努力,二是当年她小时候老鸨就觉得她是个美人胚子,却没想到她会美过楼里的每一个姑娘。她舞跳的好,老鸨就让她专攻舞蹈,练舞很苦,她一跳就是十几年,一直跳到一舞动京华,花名满天下。

他没名字,从懂事起他就在玄门,别人都觉得玄门很苦,他从没出过玄门也没见过玄门以外的生活,所以他并不觉得苦。玄门的选拔其实算是苛刻,能拣选进来的孩子根骨皆为上等,但出身却都下等,有钱有势的人家谁会把儿子送来做这种搏命的营生,哪怕玄门名声再响终归不是个好地方。

他在那批训练的孩子里排行第三,起初别人喊他小三子,后来他渐渐大了,同批的孩子叫他三哥,再后来他成了玄门最好的杀手,大家敬称他一声三爷。

他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当时京城最大的花楼,她是花魁,他是要杀她恩客的杀手。那时候她已经名动京城,她的恩客非富即贵,他躲在暗处看着恩客点了她的舞,又看着恩客点了她的人,直到房门紧闭衣衫半褪,他才突然从窗而入瞬间将恩客毙命。他擅使双匕,一刀割喉一刀刺心,本来他也想杀了她,要动手的时候想可能再也没有一个舞跳的这么好的姑娘了,但当他看到她平静的眼神,手上的动作生生止住了。

从头到尾她只是平静的看着一切,大大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情绪,后来她告诉他说那时候她想的是死了也许也是一种解脱,她们这些皮肉为生的姑娘等到人老珠黄哪里会有好下场,但他并没有杀她,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眼睛他选择了相信她。

“我不杀你,你等我走了再叫人。”他的声音透着冷意,她却全然不惧的望着他,有堪比杀手的冷静镇定,“你在我身上来一刀不轻不重的伤,不然你放过我他的人也不会放过我,避开脸和脚,我得靠它们过活。”

他想了想,让她转过身去,她只穿了件红色的肚兜,背后一片嫩白晃了他的眼,力道正好的一刀,伤可见骨又不会真伤她性命,她死咬着牙关一声未吭,转过脸一双大眼疼的噙满了泪,却用眼神示意他离开。他从窗子离开却又暗暗观察,她死死攥着锦被忍了很久,直到觉得他可以跑的很远了才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那一声让他心颤了一下,但知道马上有人会来只得离开。

第二天京城便传开了,户部尚书孙大人死在了花楼里,花魁丹青好胆量扑在他身上替他先挡了一刀,结果还是没挡住孙大人的命,倒是丹青熬了一夜勉强捡回一条命。一品大员被暗杀,满京城闹的沸沸扬扬,作为事主的她倒如事外人一般关门养自己的伤,只是大夫来的时候会不经意的问一句:可捉住了那歹人?老大夫摇头说没有,她便越发寂静,只淡淡回了句那倒可惜。孙大人家知他为救孙大人险些丢了性命,银钱药材送了好些过来,这是高门大户的体面,但终归她的身份算不得体面,也不会再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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