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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神和喇叭花(75)

地面上的灰狼亦化出人形,灰色灰眸,清秀的眉眼间满是坚毅。

“义父于我有恩,我绝不背叛义父。”

“哈,”月见神笑得直不起腰,“你管他叫义父?”

“你笑什么?”郁泽咬牙。

“堂堂神明,认一个卑贱的凡人做义父?真是丢脸。”月见神的眼神越发凉薄,“既然你不开口,那就留下这身皮毛,给我做身衣裳吧。”

月见神拔出弧刀幽朔,白昼霎时间成了黑夜。一轮弯月高高挂在空中,月见神便在那月下以刀尖指着狼神郁泽。刀尖凝着清冷的月光,这寂寂深夜仿佛只有那月下的神明熠熠生辉。

“哇,那就是能令白昼成夜的幽朔刀?”烟罗神惊呼。

月见神是雪见神的弟弟,郁泽不过是个几百岁的新生神明,如何能与月见神抗衡,这一刀下去,恐怕郁泽要魂飞魄散。

朝铃拽着烟罗神的袖子,“别看风景了!您有没有办法救救那只狼神?”

烟罗神鲜见地没有打包票,而是低头对手指,“那个……黑猫神的杀气好重,我好像对付不了他?”

“您不是说您可以咬秃雪见神的吗?怎么会敌不过月见神?”朝铃问。

烟罗神不好意思地挠头,“哎呀……我那是吹牛的啦……”

眼看月见神要挥刀,狼神打足十二分精神,再次化为狼形,浑身毛发直耸,喉咙中发出低吼。月见神正要落刀之时,忽然停了手,望着远处“咦”了一声。

下一刻,霜落雪飘,白发的雪见神在风雪中降临。

“兄长?”月见神笑吟吟,“你怎的来了?”

朝铃连忙缩头,他应该只是察觉到月见神的气息追来此处,并没有发现她吧?

“铃铛,”雪见神漠然开口,“出来。”

朝铃:“……”

月见神没有半点儿惊讶的样子,显然早已发现藏匿在草丛中的一人一神。

郁泽听见朝铃的名字,蓦地仰起了头。

“怎么办,要不要出去?”烟罗神很紧张,她总觉得要大祸临头了。

朝铃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嘱咐,“一会儿我让他们两兄弟打起来,咱们趁乱带着狼神赶紧走。”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但是烟罗神您要小心提防狼神,他没准是栽种疠木枝的坏蛋。”

“明白!”烟罗神用力点头。

两个女孩儿磨磨蹭蹭地走出草丛,郁泽看见朝铃,双耳不自觉竖起来。她的变化不大,还同当日在雪见城初见那般,一张不施粉黛的清水脸子,笑起来朝气蓬勃的,像路边永远开不败的喇叭花。

“雪见神!”朝铃忽然抹泪,“您明鉴,我并非故意逃跑。当我和烟罗神跑出去,我立刻就后悔了。烟罗神,您说是也不是?”

烟罗神不懂,但非常配合,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

“我本想回去寻你,谁知半道儿碰上了月见神。”朝铃用帕子抹泪,“您也知道,月见神素来对我有那种想法,天天想着怎么给您戴绿帽子。上回他就……他就……呜呜呜我没脸说了!”

朝铃掩面而泣。

月见神至今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侍寝,还饶有兴味地点点头:“我的确让她侍寝了,这鱼水之欢虽不至于传闻所说令人销骨蚀魂,但的确舒服。”

雪见神的脸色越发冰寒。

“真的!?”烟罗神插进话来,“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朝铃给了她一个眼色,烟罗神立马捂住了嘴。朝铃使劲儿挤了几滴眼泪下来,潸然泪下道:“雪见神,您听听!这次他又强迫我,不让我与您团聚!”

郁泽愤怒道:“无耻的月见,我必杀你!”

他正要扑上去,朝铃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耳朵一抖,不自觉缩了爪。

朝铃泪眼迷离地望向雪见神,“您要替我讨回公道!”

月见神好整以暇,“兄长,可否改日再战?今日我还有个小东西要处理。”

雪见神缓缓拔刀,风雪愈发剧烈,寒风拂面,刺骨如锋刃。烟罗神和朝铃都没有毛,只能瑟瑟抱紧彼此取暖。

雪见神却不立刻劈向月见神,而是微微侧目,望向朝铃。

“你出息了。”

他的眼神很冷,朝铃打了个寒战,总觉得自己的小把戏好像被他看穿了。

“借吾之手救狼神,”雪见神冷笑,“你以为,吾当真会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他一刀劈向郁泽。刀光乍现,郁泽的脊背豁开一条大口子,鲜血犹如泉涌。朝铃愕然当场,眼睁睁看着小狼奄奄一息。

月见神笑了,问:“兄长要与我联手?”

“痴心妄想。”雪见神挟裹着风雪冲向他。

两个神明在半空中相撞,两把刀绞杀在一起,霎时间黑气狂涌,风雪肆虐,周遭的树木遭遇释放出的神力,齐齐断了一截。趁现在,烟罗神卷起狼神和朝铃,扭头就跑。她们远离了战斗区域,停下来为小狼包扎。

狼神失血过多,已睁不开眼了。烟罗神一面要净化他无意识散发出来的疠气,一面要为他疗伤,累得满头大汗。朝铃气得牙痒痒,雪见神是故意的,他知道朝铃要救小狼,故意把他砍伤,这样他们想走也走不了多远。

无耻、奸诈、冷酷的雪见神!

第49章 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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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泽伤重,昏迷不醒,所幸烟罗神帮他止住了血,命是保住了。他伤得这般严重,实在不宜长途跋涉,朝铃和烟罗神只好带着他到附近的废弃村庄寻了间小屋落脚。屋子还算宽敞,有桌子有屏风,只是没有床。旁边的屋子都塌了,肮脏的瓦片碎一地,剩下半面黑墙埋在沙砾里。

朝铃铺好松软的稻草堆,烟罗神把他放上去。他脸色苍白,眉间无意识地颦蹙着,清俊的眉眼多了几分萧瑟和脆弱。朝铃真不希望他就是那个散布疠木枝的家伙,他怎么会管朝铃的父亲叫义父呢?一切真相只能等他醒了再问个清楚。

没过多久,夜色降临,烟罗神奔波了一天,刚入夜就睡了过去。朝铃从废墟里寻出木碗,去井边打水。刚出门,便见雪见神立在院中,神色寂寂。月光披在他肩头,他浑身莹白,发梢好似在发光,像画卷里走出来的神仙公子。朝铃看也不看他,把他当空气,从他身边经过,要去打水。他却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怀里。

“你干嘛!”朝铃仰头瞪他。

他米白色的眼睫下,眸光剔透而冰冷。

“好坏不分,愚笨的铃铛。”他说。

“好坏不分?”朝铃哼了声,“怎么的?你是好神明,小狼是坏神明?我只知道小狼从来没有害过我,而你心怀不轨!”

“何谓不轨?”他眯起眼。

朝铃戳他的胸口,“你自己心里知道!”

“你是吾的宠妾,”他缓缓道,“侍奉吾,是你的本分。”

朝铃:“……”

朝铃觉得这只猫真是怪,自从堕落成恶兆神,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简直是性情大变!从前对她不屑一顾,见天地说她丑,现在又偏要她侍奉他,“宠妾”这种恶心巴拉的词儿都说出口了。朝铃才不愿意,难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她朝铃就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