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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要渡我的和尚弯了(62)+番外

天山教教众神色惊慌:“教中玄武、朱雀二使突然身受重伤,如今教中大乱,教主宣您立刻回去主持大局!”

青龙使豁然起身,“风大哥,东西我会差人送到你手上,若是你这几日就要动身,我怕是抽不出功夫亲自去送你,先祝你一路顺风了。”

风云铮应了一声:“嗯,你去忙。”

青龙使的高马尾在空中荡出半弧,他身子潇洒地抓起长枪,片刻间,对面的人就走没了影子。

风云铮喝光自己的那坛酒,轻声道:“玄武、朱雀二使同时身受重伤……这北地除了我,还有谁能做到?外面的人,当真是藏龙卧虎。”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天山山腰上,池罔坐在雪地上,于一片漆黑之中静静打坐。

酒坛和药箱都被他放在身边,砂石见他十分专注地在静养内息,都控制自己不去打扰。

正如砂石频繁提起,池罔也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内力被抽走后,与以前状态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分配更多的时间,进行修炼,补足自己内力的弱势。

只是此时,闭着眼睛的池罔睁开了,他的头转向右边,看着那隐藏在黑暗里的人影。

然后他闻到了湿热的血腥气。

那人双手合十:“施主,叨扰了。”

子安的语气平缓,却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中气不足,“贫僧不敢确定你在这里,侥幸一试,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你,也算是心有灵犀的缘分了。”

池罔语气淡漠:“谁与秃驴心有灵犀?还不是为了你塞到我身上的那个东西。”

盘腿坐着的池罔,从雪地上站了起来。

今夜星光月光一并没有,此时没生火,他只能看到这和尚模糊的身影轮廓,连他那反光的脑壳都看不见了,更别说看清他此时的模样和神色。

子安默了一刻,诚恳道歉:“事出突然,贫僧面对天山教的连环追击,不确定自己能否全身而退,只得暂时将东西藏在施主身上,给你带来了麻烦,非常过意不去。”

山中安静,池罔听到鲜血从他衣衫滑落的声音,一滴一滴地滴在了雪上。

池罔便笑了:“这么多血,这是杀人了?”

“杀生乃是大孽,贫僧不能助其凝明正心,以观善恶,已是修行低微的罪过,又怎会再造此恶业?”

子安的声音依然平淡:“当时情急,迫不得已,只能出手伤了他们。”

“你说你这和尚,打起架来吃不吃亏?”池罔无情的嘲笑,“人家要杀你,你却得顾及这个、顾及那个。不能杀人,又不能打得太重,本来就是一群人打你,你又束手束脚的,能活着出来走到这里,也算是本事了。”

子安身上的血腥味愈发重了,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比刚才还要更轻了一分:“有些事,贫僧既然见到了,就不得不管……若为此能救更多的人,那就值得去做。”

池罔声音愈冷:“我看了你塞给我的那张纸条,那上面的配方,有超过两百种材料,其中有些几乎是匪夷所思的——‘母体因寒毒败血之症流出的死胎,与毒虫毒药藏于陶罐中,埋于地下一年后挖出’为引,这样毒的东西,你是知道做什么用的?”

“大概猜到了。”子安声音愈发轻,“此尸毒配以其他两百多种药材融合后,会彻底改变毒性,甚至有传染之效。天山教图谋甚大,此事会危害数十万众生,贫僧绝不能坐视不理。”

池罔想起三月初在北边救房流和步染时,那是他与天山教的第一次接触,天山教中人就已经在言语中暗示过,江北爆发的瘟疫与他们有关。

天降灾祸,朝廷无所作为,威信力一落千丈。百姓绝望、群情激愤时,再由天山教出面,散发解药。药到病除,不用多久,天山教在这边说话的分量,就会一跃而取代朝廷。

这场旷日持久的瘟疫,若是没有池罔出手,又怎会被如此轻易地制止了?

而他却乱了天山教的节奏。

天山教见时机不妥,便先行回撤,一边研究更猛烈的疫毒,一边另行等待时机。

……那等他们准备好后再次卷土重来,这江北,又会发生什么事?

只是此时听着和尚如此平静的回答,池罔心中不知为何,莫名起了几分暴躁:“你便是偷出这配方,又有何用?这上面两百多种药,他们知道你偷了药方,随时可以不断进行更改,而且这张纸上只要药材,没有配比,光有这药方,又如何施药?”

子安心平气和道:“贫僧偷出了一份毒样瓷瓶,只需吸入毒气,以人身试药,再探脉象沉浮,定能试出解药。”

池罔已经听明白了,他皱眉道:“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贫僧……法号子安。”

池罔深深吸了口气,他走了过去,摸黑抓起了子安的手。

那手腕冰凉,上面还有血腥气,池罔摸了他的脉。

天这样黑,和尚分明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他还是低下头,看着池罔牵着自己手的位置。

那是一串金色的数字,只是这一次,他看得清楚——2/???

子安轻轻蹙了眉,回忆着在他面前闪过的数字。

这究竟是何意?

一无所觉的池罔摸了片刻脉象,就把和尚的手摔了回去。

即使是对待伤病患,池罔依然毫不客气,他从药箱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远远地扔给了他,“此药内服外敷皆可,你别先等不及把解药试出来,自己就失血而亡了。”

他背起药箱,从地上站了起来:“你这秃驴,怎么这么傻?我不喜欢。可这世界上总是要些傻子,才能真正成事。”

“我不劝你,也不治你,自求多福吧。我倒是看看,再过半年,你是活着还是死了,看看你的佛祖菩萨,愿不愿意保佑你。”

说完奚落的话,池罔说走就走了,还是用轻功离开的,仿佛一刻都不愿与秃驴多待。

子安站在原来的位置,握着那瓶药,轻轻地旋开了瓶塞,凑到鼻下轻嗅。

便不由得微微一笑:“小施主,口是心非。”

但他到底是有些站不住了,扶着旁边山石坐下,轻轻道:“这分明是一等一的好药,如此一晚打坐调息,明日就能启程往南……多谢你了。”

池罔回到了天山脚下的城,慢慢走向计氏酒馆。

风云铮坐在店里,正在等他。见池罔进来,目光先在池罔的手上停顿一下。

他抓过和尚的手,上面沾了鲜血。

风云铮稳得很,看见了的反应就跟没看见一样,只说:“后院有井。”

北地雪山环绕,便是从井中打出的水,也是冰冷刺骨的。

然而风云铮就是个纯汉子,此时看着池罔打了井水洗过手后,才突然想起来,“唉,这水会不会太冷了?要不要我让人烧些热水,你再洗洗?”

池罔直起身体,看着面前这高个子男人,心里想的却是——让他这样一点眼色也没有的糙汉来经营老计的酒馆,不赔钱就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