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长生(78)

如若说那些人是留下来保护的,谢松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的,与其说是保护,倒不如说是监视更恰当一些。

原以为自己回来,韩舟的人就会离开,但现下的情况并不是自己多想的那般。谢松将水杯放下,便听见陆沉璧哼了一声。

他刚转脸准备问是怎么了,便见一张纸扔到自己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陆沉璧连着那张写满字的信纸也扔了过来。

一旁的梅无双被陆沉璧的样子吓了一跳,嘟囔了一句:“我还未曾看完呢。”但见着他这样生气的样子,又忙劝道:“好好的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陆沉璧瞪着谢松,见他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才冷笑了一声道:“看起来人家是费了心思找你,你倒是巴巴就凑了上去。现下不止是江湖通缉榜上有你的名字了,怕是皇城的公告牌上都要有你的画像了。”

方才谢松第一张接住的纸上是一副画像,画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松本人的模样。而另外一张信纸上则是侯奕告诉陆沉璧已经找到了这些天来偷走孩子的人,不过让人逃脱了。其中一人蒙面一人未曾蒙面,故而画像只有一人的。

并且还告诉了陆沉璧当真是有国师此人,此次能找到幕后凶手多亏是国师报信,拖住了那两个恶徒,可惜的是国师年岁已高被那二人重伤,现下陛下已经下令全城缉拿这二人,并且重重奖赏了那位现在还躺在床上的国师。

谢松将信纸翻了过来,看见上面写着那些失踪的孩子已经死亡了五个,还剩下的孩子都陷入了昏睡中,太医来看了也束手无策。陛下下令将消息封锁,一切都要等那些孩子醒了再说。

“我明明是带着面具去的,他不应当知道的。”谢松迟疑着,将那张画像又展开看了看。觉得这幅画像倒又同自己不怎么像,只是眉毛眼睛处同自己却有几分相似,而画像上下半张脸倒是显得女气了一点。

谢松道:“自在师门的时候我便甚少出门,见过我的人也不多,也从未有人为我画像过按理说……”

他忽地想起了那祭司说见过自己的母亲,手中一顿,将这幅画像又展开仔仔细细盯着看了一遍。

这幅画像莫非是照着母亲的样子画的?谢松心里想着,便又伸手摸了摸这幅画眉眼之处。他自记事起便是在师父身边,从未有过什么与父母相处的回忆。他心中喃喃道,原来母亲是长这幅模样。

陆沉璧在旁边看着他伸手摸了摸这画像上的眉眼,又摸了摸自己的。心中奇怪,但又思及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似乎是说重了些。便又道:“其实也不是特别像,就是……”

“不。”谢松打断他的话,面上竟带上了笑。

“像的。”他将画像拿起来,冲着陆沉璧道:“你不觉得眉眼同我很像吗?”

陆沉璧皱着眉看他,迟疑道:“你……”

梅无双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信纸拿过来继续看着方才自己没有看完的地方。他仔仔细细将这张信纸看了两遍,然后道:“这些孩子昏迷过去,少不得是那个国师下了蛊的原因。”

他说着顿了顿,缓缓道:“不如你向这位右相进言,说是你家刚好来了两位医术高明的客人,可以愿意前往一看。”

梅无双说罢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道:“不说别的,这些年梅鹤山庄在医术方面的名声,也是江湖上有所闻的。”

“你要进宫?”陆沉璧问。

梅无双点头,他道:“这是接近那些孩子最好的办法,况且在皇宫里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我谅那国师也不敢玩什么花招。”

谢松将那张画像叠得整齐放进胸口,陆沉璧见着他动作,眉头紧紧皱着,想问他这是做什么,可又碍着梅无双在旁边不方便开口问。

“沉璧?你可听清楚我说什么了?”梅无双见他一直望着谢松,半晌也没有回自己一句,便伸手戳了戳出声道。

陆沉璧一下回神,转头看梅无双,问道:“那你要等梅夫人来了才好。这件事我说了不算,还要问过祖母和梅夫人的意思。”

“这是自然。”梅无双点头。

他又坐了一会,只觉得面前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怪,想了想还是起身道自己先去看看陆老太太。临合上门的时候便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梅无双嘴撇了撇,心道有些什么悄悄话还非要背着自己说。

房中陆沉璧伸手要去拿谢松放在胸口的画像,却被他拦了下来。

“做什么?”两人几乎是同时发生。

陆沉璧气笑了,问道:“倒是你要干什么?一副自己的画像倒是要折得整整齐齐,还要贴身放着,什么毛病?”

谢松手搭在胸口,握着陆沉璧手腕的手松开,他缓声道:“只这是第一幅画像。”

这种蹩脚的谎话如若是平日里陆沉璧还懒得拆穿,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才不相信有谢松说的这么简单。又听见谢松说这是第一幅画像,想起自己书房中那厚厚一摞画满他模样的纸,心中更是升起一阵怒气。

他伸出手道:“给我。”

谢松看着他,默了一会才伸手将胸口的画像拿了出来递到陆沉璧手里,嘴里还说着:“你不要弄坏了,我……”

原本是想撕掉了陆沉璧,反手便将拿画又扔回了谢松身上。

“你当我稀罕你的?拿走拿走!”陆沉璧见他将画像又小心收回去,彻底黑下了脸。连人带画像一起叫着滚出了自己的房间,又吩咐了旁边的下人不许给他开门,也不许旁的人来打扰自己。

谢松站在门口,心中不知晓为何陆沉璧突然生了这么大气,往日里两人斗嘴也未曾将自己赶出房门过。

他看着面前紧闭着的房门,伸手敲了两下又唤了陆沉璧几声,都不见里面有回应。叹了一声,吩咐旁边的丫鬟留意着房里的动静,这便也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又将那副画像拿了出来细细看着。

谢松拿着一面镜子仔仔细细同画像上的人对比了一番,用手捂住下半张脸的时候,眉眼间的确是同画上人像极了,尤其是那双眼角微微上扬的眼睛。

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谢松心里突然一阵满足,原来自己的眼睛同母亲如此相似。虽然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连她怀抱的温度也记不清了。

但每当看着师弟师妹们的父母上山来看他们的时候,谢松心里总是想着自己母亲的模样,想着是不是也有一天自己的父母也会上山来看自己。

他对着镜子又照了照,看着自己的嘴唇和鼻子,心中暗暗想,是否是这里便是同父亲相像呢?

这般在脑中胡乱想着,谢松便在房中过了一日,最后实在是困极,坐在桌前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他醒的时候,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眨了眨眼他一下坐起来,便瞧见陆沉璧正坐在自己的桌边看着书。

见他醒了便问了句:“昨日倒是用功刻苦,连床也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