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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余生(出书版)(25)+番外

此时,一辆疾驰而来的摩托车,猛然在她面前一个急刹停下,扔给她一个白色信封后,戴头盔的男子转眼消失不见。她好奇地打开,映入眼中的照片全是管川和同一个女人在公众场合拥搂接吻的画面。

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但亲眼见到那种照片,令她从恼羞转为悲愤,哀莫大于心死。细想多年以来,流离失所,从未得到过安慰,命运屡屡试图将她摧垮,除了像只蝼蚁般苟活外,她的余生,还有何期盼?

将照片重新装回信封,攥在手里,她抬头看了一眼民政局大厅墙上“婚姻自由,依法登记”八个字,感觉好刺眼,和她手中的相片简直组合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将头埋在双膝间,有些不知所措。排队登记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踩了她的脚,有人的挎包打到她的头,所有人都喜气洋洋急匆匆地赶赴一年一次的七夕登记日。她抱住头,紧紧闭上眼睛。

当人群不断拥挤,她险些摔倒之时,一双手伸过来,拍了拍她的肩。随后,那双手紧紧拉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汹涌的人潮里牵出来。她顺着那双手,看见了任临树。他仿佛将她从绝境之中拉了出来,是幻觉吗?

叶余生啊,你醒醒。

他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机,态度冷漠,有点责备的意味:“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是第一个。”他边说边按下手机home键,瞧见“永远不要接的人”的未接来电。

“永远不要接的人,难道是我吗?”他语气消沉。

“不是......”她清晰地回答。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再次拨通她的号码,她的手机又响起。

她有些惶恐,担心他万一擅自打开她的手机,点进她的微博,那个账号里,她只关注了他一个人。

“改过来,改成永远都要接的人。”他递手机过来。还好,他没有打开,她暗自庆幸。

“怎么备注是我的权利,你无法控制我的人生,更无法控制你在别人心中的看法和位置,你改变不了你是我不想接他电话,也改变不了你是我不想再见面的人。”她表明态度,抬眼看他,他的眼神却转向远方。

他离她仅一步之遥,亦是千里之外。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控制你的人生。”他压低声音,颇有深意。尔后,牵起她的手,向车走去。

“你松开!”她企图挣脱。

“跟我走!”他程式化地命令。他拉开车门,将她推进去,再重重地关上车门。车内温度很低,她闻到他熟悉的苍柏气息,来自某款男士香水。

车在陌生的路段行驶,她警惕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还要登记结婚。”

他笑了,说:“我不是来抢婚的,你放心。不过,你都已经看了那些照片,还打算结婚,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奉劝你一句,趁早死心吧。”

“原来照片是你拍的?你处心积虑做这些,就为毁了我的婚姻?”她望着他的肩膀,说不出有多失落。他是在报复她吧。她间接导致了周得晚的死,他因此失去一段姻缘,所以,他也要毁了她的婚姻。

他轻松地冷哼一声:“嗯。”

“他有别的女人,和与我结婚,本质上,是两件事。他并没有悔婚。”她强词夺理。

“没有悔婚是昨天的事。今天可就大不相同了,老城区那块地,我们千树放弃了收购,把项目转而投向北山计划。目前除了我们有实力收购以外,想等下一个动迁,至少得十年。”

“这些是你公司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结婚,不就是想多要一套房子吗,叶余生,拿一辈子的幸福,去赌一套房子,值得吗?你是有多缺钱?”他的话,直击她的心。

“即便如此,那也是管川个人的想法,房子和我没有关系,他救过我的命,如果结婚,他能得到更多,我乐意。”

他冷冷地笑道:“好一个知恩图报的感人故事,那就去看看你的救命恩人到底还娶不娶你,此刻又正在做什么吧。”车在RomanSunrise酒店停下,叶余生跟随任临树走进酒店大堂,梁赫迎上来,凑在任临树耳边低声交谈。叶余生很清楚她将会面对怎样的一幕,她脑子里已上演了好几种应对方式,但她绝不能让任临树得逞。

“他们乘电梯下楼了,老时间,一般都是头天晚上过来入住,上午十一点离开。你要是想打他,可别砸我酒店里的东西。很贵,你赔不起。”任临树轻声告诫。

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他说的没错,管川搂着照片中那个女孩的腰,两人有说有笑甜蜜地走向前台。

任临树猛地牵住她,大步往管川那边走去。她急得想往后退,无奈力量和他相比,简直如缚鸡之力。在相距还有一米多的距离时,他将她推向管川。

她就那样唐突冒失地撞在管川身上,差点没把管川吓出心脏病来,终归是做贼心虚。

管川的脸“唰”一下白了,声音颤抖:“你......你怎么来了。”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窗户纸已被捅破,叶余生只好问出口。

“七夕啊,所以他和我在一起。”一旁的女孩搂住管川的胳膊,下巴扬起,鄙夷地打量叶余生。

“娴娴,你先去那边坐会儿,等我处理好。”管川温柔地对女孩说。

“好,我等你。”女孩乖巧地配合。

叶余生火冒三丈,强压着声音:“管川,你弄清楚,要结婚的人是你,你和管姨跟我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承诺的?你说你以后会补给我婚礼,可你现在这么做,算什么?”

“她是我的初恋,回国了,我们无法预料地旧情复燃了。原本是为了老宅拆迁,我才决定和你结婚。现在那块地不拆了,我们结婚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再说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么多年,你哪一刻放下过那个人?你忘不掉你的初恋,我也一样。”管川厚颜无耻地辩驳,说话间,还情意绵绵地望向不远处的女孩。

“你意思是,之前你承诺的,全都是虚情假意,目的就是为了房子,对吧。”叶余生摇摇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好,我成全你们。你救过我一命,也谢谢你多年来的照顾,虽然我不敢相信当年那个热血青年会变得如此不堪,但,祝福你们。”说完,她转过身,挺直背脊,从任临树面前走过。她走到一处假山后,发现任临树跟着自己,于是停下脚步,背对着他,问:“你满意了?对你而言,我们这种小市民,为一套房子而结婚,很荒唐可笑吧,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就能摧毁别人的梦想。”

“叶余生,你是在怪我打破你自欺欺人的梦想吗?”他反问。

喷泉溅起的水花落得她满脸都是,头发被打湿,她难过于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让他看见她耻于人前的狼狈。

“梦想?温饱就是我的梦想。你饿过吗,冻过吗,睡过垃圾箱吗,你有过卧病在床连倒杯水的人都没有吗?你改变一个征地计划,我那荒唐的婚姻马上就破灭了。所以,你是梦想,我是温饱。”她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