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管她是否支持安陵霁,都是不妥的。倒不如,避开不谈。
皇帝不自觉地一笑,她的态度果然与他猜的一样。他起了身,行至她的身边,开口道:“这几日,太子心情不好,朕知道秦良娣找过你。很好,你没有一错再错。”
尚妆微微捏了把汗,那一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过东宫去的。继而,又开始惊讶,这么说,桓王过浣衣局去的事情,他也知道?
吃惊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皇帝却没有提及此事,只转身收起了那本奏折,开口道:“只是卫尉一职,朕心中有更好的人选。”
他的意思,便是不会给安陵霁任职。
尚妆终是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少爷是否知道进宫的安陵雩根本不是他的妹妹,总之,不见才是最好。而她亦是知道,老爷不希望安陵家再有人入朝为官。
皇帝的手已经离了案几上的奏折,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她真聪明啊,聪明得让他一次又一次对她刮目相看。
他仿佛,有些欣赏这样的女子了。
转身欲落座的时候,听得外头陈忠道:“圣上,贤妃娘娘求见。”
皇帝皱起了眉开口:“这里是御书房,她来做什么?让她回去!”
“这……”陈忠有些为难,回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齐贤妃,只得咬牙道,“贤妃娘娘说,成王殿下那边,怕是不好。恳请圣上……”
他的话未说完,便见皇帝猛地站起身,大步朝外头走去。
尚妆怔住了,那场风寒竟有这般严重么?
第二卷 逐风 第卅一章 出宫
门已经被推开,远处的齐贤妃见皇帝出来,慌忙跑上来。丝衣吓了一跳,在后面追着她道:“娘娘,娘娘您小心点儿,您慢点儿娘娘!”
齐贤妃一下子冲到皇帝面前,跪下道:“圣上……”话才出口,她便忍不住抽泣起来。
“奴才参见圣上。”丝衣忙跪下行礼。
皇帝的面色一拧,沉声开口:“成王如何?”
尚妆跟在他的身后,看向跪在地上的齐贤妃,她着实不知,这,是不是她装出来的样子。
明明,元聿烨昨夜还能在亭子里与她怒目而视。
她总觉得,昨夜的男子,没有那般脆弱。
齐贤妃用帕子擦着眼泪,哭道:“太医说,他咳得厉害,又一直高烧不退,臣妾……臣妾很是担心……呜呜……”她突然拉住皇帝的衣袖,抽泣道,“臣妾昨儿个去,他还能与臣妾说话,今日……今日太医却来禀告说他昏迷不醒,圣上……”
皇帝一个踉跄,尚妆忙扶住他的身子,见他的面色难看,颤抖着唇道:“陈忠,摆驾,朕要去看烨儿!”
陈忠见皇帝的神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忙应了声,转身下去了。
齐贤妃还是嘤嘤地哭泣着,听闻皇帝如此说,哽咽地开口:“臣妾先替烨儿谢圣上。”
皇帝不看她,径直朝前走去。尚妆扶着他,只得跟上他的脚步。悄然看了一眼齐贤妃,见丝衣已经爬起身,扶了她起来。她的脸上,满脸的泪痕,连着上了妆,都有些花了。
尚妆有些疑惑了,莫非真的是病得很严重?
她又看了皇帝一眼,他脸上,是明显的焦急之色。
人老了,总会变得异常脆弱。
眼前又是他一个那么优秀的儿子,听说他不好,他自然会焦急异常。
……
外头,陈忠已经准备好了御驾。
尚妆扶皇帝上去,行至里头,他忍不住弯腰咳嗽起来。
“圣上……”尚妆帮他轻抚着背,皱眉道,“您的身子……”
“朕没事。”他只朝外头道,“起驾。”
御驾缓缓起来,他突然想起什么,忙又掀起了帘子道:“陈忠,咳咳,给朕宣了太医过成王府去。”
陈忠应着,擦了把汗,皇帝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焦急的神色了。此刻他也不该怠慢,忙吩咐了一旁的小太监好生伺候着,自己则转身朝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丝衣扶着齐贤妃的手下了台阶,齐贤妃没有跟着上御驾,而是上了后面的轿子。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圣上还是关心烨儿的。”不然,也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丝衣点了头,没有说话。
不远处,皇后扶着秦良娣的手远远地看着。
秦良娣低哼一声道:“娘娘,这贤妃母子真会装,您瞧瞧,把圣上都给骗出宫了!”
皇后的目光忽而变得犀利,她直直看着齐贤妃的轿子,那藏于广袖中的另一只手,早已经被紧握得指关泛白。她咬着牙开口:“去东宫,告诉太子,让他过成王府去,好好探探他五弟的病!”
“是。”秦良娣得意一笑,转身而去。
作者题外话:皇帝过成王府,会发生什么大事……
明天,二更,啊哈哈。
第二卷 逐风 第卅二章 惊蛰
成王府。
皇帝的御驾过去,整个王府的人都迎了出来,跪在外头,高呼着“万岁”。
尚妆扶着皇帝下去,瞧见灵阙跪在前头,她与皇帝上前的时候,灵阙悄然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有一抹说不出的味道,好似,惊慌。而她的眼睛,略微红红的,仿佛哭过。
不知怎的,尚妆的心头微微一颤,这样的结果,她有些不愿看见。
齐贤妃也与丝衣一道上前来了,灵阙忙起身扶了齐贤妃,低唤道:“娘娘您来了。”
众人不过刚进了门,便听得身后传来马蹄声。回眸的时候才知,是陈忠带着太医来了。
一行人,进了元聿烨的房间。
丫头正端了水盆出来,开门的时候瞧见眼前一抹明黄之人,丫头大吃一惊,吓得差点打翻了手上的水盆。慌忙下跪行礼。
皇帝也不看她,快步入内。尚妆扶着他,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
屋内,到处摆满了暖炉,里外的温差大得让人一进门就仿佛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烨儿。”齐贤妃哽咽地叫着他的名字,也不顾皇帝在场,直扑向床边。
走得近了,尚妆才看清床上的男子。
紧闭着眼睛,他的嘴唇苍白,双颊却染着不自然的红。
看起来,真是烧得厉害。
尚妆微微咬唇,昨日她在绪宁宫的时候,还听闻他不肯给太医瞧病呢。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啊。
这样的高烧要真烧起来了,可是会要人命的。
她还听说,还有人,命虽然保住了,却成了傻子呢。
可,他堂堂成王会变成傻子么?
不知为何,她却觉得,那绝无可能。
仅仅只是一种直觉,她就断定不可能。
这样一个霸道之人,怎么可能会变成傻子呢?
皇帝望着床上的儿子,眉心拧得越发紧了,听他沉声开口:“仲太医,还不快上前给王爷看看!”
仲太医忙应了上,上前道:“娘娘请挪下步,好让微臣替王爷把脉。”
齐贤妃此刻哪里敢耽搁?忙起了身,让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