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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凤帷春醉:废妃(32)

话中的苦涩,他自是听得出来。

的确,慕容云姜的行为,那是大大折了桓王的面子。

皇帝不免,又想起先皇驾崩之前,独独将他叫至床前。要他,不要为难这个最小的幼弟。还要他,不管他做错什么,都不要杀他。

然后,才把皇位传给他。

这些,他记得,一直记得。

所以,他登基后,也没有像其他的王爷一样给他封地,让他离开京城。

他以为,他做的这一切,父皇都在天上看着,他会感到欣慰。

而现在,他明知道慕容云姜不愿嫁他的原因,还要继续逼迫么?桓王也是姓元的,他不能让元家的人,觉得活得屈辱。

“政桓。”皇帝叹息一声,唤着他的名字。

元政桓微微一怔,笑道:“圣上是许久不叫臣弟的名字了。”修长的手指悄然收紧,不过一声称呼,他亦是已经明白一切了。

他是西周最不争的王爷,可,这一次,是他的终身大事,他不想退让。

所以,他才要让皇帝想起先皇。

皇帝不再提及婚事,只转口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神医么?”那时候,听闻渝州的绘山脚下,住着一个神医,只要他经手的,没有治不好的病。

元政桓笑着摇头:“此事圣上也不是不知,那时候臣弟还亲自去过。神医不在,臣弟还找过几年,亦是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云游去了哪里。”

皇帝一时间语塞,笑一声,不再言语。

元政桓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一日,绘山脚下的木屋之中,到处洒满殷红的血。那种浓郁的血腥味,他时至今日,都还记忆犹新。

第二卷 逐风 第十三章 伺候

皇帝突然咳嗽起来。

元政桓俊眉微皱,开口道:“圣上还是歇息吧,政桓的事,让您为难了。”

皇帝咳嗽了一阵,抬眸看着他,半晌,终是道:“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吧。”

“圣上……”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笑言:“你是朕的皇弟,朕知道该怎么做。”他霸占他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而如今,他命不久矣,他还想为他的儿子积点德。

元政桓淡笑着开口:“那,政桓先谢过圣上。”他顿了下,终于问及门外的尚妆,“对了,那外头跪着的宫女,犯了什么事?”

皇帝低嗤一声道:“意/欲/勾/引太子。”

不知为何,听闻这句话,元政桓不免又想起那一日,元聿烨在他面前的话。亦是说,她勾/引了他。

呵,他不觉笑了。

“笑何?”皇帝皱眉看着他。

他没有惊慌,只浅声道:“圣上既只是罚她跪在外头,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纵然是大事,他也要将其说小了。

皇帝的目光,朝门口看了一眼。

与元政桓说了一番话,他早已经将之前的事情淡忘。此刻提及,也没有如之前般盛怒了,毕竟,太子还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否则,这储君的位置,他也不会给他。

面前之人没有说话,不过从他的呼吸声终,元政桓已经感觉出了,那种愤怒之意,此刻已经淡去。

“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圣上没有必要为她气坏了龙体。”他淡淡地说着。

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

皇帝细细咀嚼着他的话,抬手,轻抚上额角,是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竟让他如此在意。是因为自己老了么?

所以,要担心的事情,变得多了?

颓然笑一声,听元政桓又道:“圣上既然不杀她,若是还担心太子,不如,给了她名分。如此,身份有别,太子自会有所觉悟。”说这话的时候,他不觉心头一紧。

那是一种莫名的情愫,他也说不出来是为何。

他知道皇帝不会应,他要留给自己,不会等到今日。可,倘若他真的听取了自己的话,给了她名分,那么……

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有些,难过。

皇帝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开口问:“怎么了?”

他微惊,搪塞道:“昨夜着了凉,有些不舒服。”

皇帝咳嗽一声,才道:“那便回府吧,朕,也要歇息了。”

元政桓迟疑了下,终是点了头,唤了莫寻进来。

皇帝看着他出去,隔了会儿,叫了陈忠进来,传话道:“传安陵雩进来。”

尚妆进来了,规矩地在他面前跪下。

她不知道桓王和他说了什么,他在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没有抬头。她单只是听见了那轮椅滚过的声音。

皇帝盯着她看了良久良久,不可否认,面前的女子,很聪明。

元政桓的话,只是在告诉他,用一个卑微的宫女,使他和太子关系破裂,那不值得。而他在意的,却是这个女子的聪慧。

她的胆识,确也是他所欣赏的。

“安陵雩。”他低声叫着。

尚妆的身子一颤,俯首应声:“奴婢在。”

皇帝又咳嗽几声,才开口:“从今日起,你过乾承宫来伺候。”

作者题外话:哈哈,这下搞了……

第二卷 逐风 第十四章 口渴

从今日起,你过乾承宫来伺候……

一直从殿内出来,尚妆的耳畔依旧回响着皇帝的话。

就在方才,他还一心要杀了她,却又忽然说,要她上御前伺候。

从此,她便是御侍了,那是有品级的女官了。

从三品的尚义。

是福是祸,她都不知道。

摇摇头,从乾承宫的台阶上下来,抬眸的时候,瞧见那坐于轮椅上的男子。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仿佛越发地耀眼夺目。

莫寻见她出来,眉头不觉皱起,他有些不情愿地在元政桓的耳畔道:“主子,她出来了。”

尚妆吃了一惊,他,是专程在这里等着她么?

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离他二丈的距离,忽然之前,没有勇气再往前。

他挥手,示意莫寻退下。

莫寻又抬头看了一眼尚妆,一咬牙,转身退下了。

眼看着莫寻离去,那一瞬间,尚妆居然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莫寻在看见她的时候,并没有显现出惊诧的样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元政桓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那种尴尬突然之间,在空气里,延绵不断起来。

他会不会以为,她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他会不会以为,她根本不怀好意?

她胡乱想着,忽然听面前的男子开口:“为何不过来?你知道的,我看不见。”俊逸的脸上,依旧洋着如风般的笑,话语轻柔。仿佛他们之间的尴尬从来不曾存在过。

尚妆有些震惊,他虽看不见,可他的听力比谁都好。他如此说,不过是不想她尴尬。

这些,她心里,都明白。

脚步,还不曾挪动,听见身后有人跑下来的声音。回身,见一个太监匆匆过来,见了她,惊讶地开口:“雩尚义怎么还在这里,圣上等着你过浣衣局收拾了东西回呢!”他也不待尚妆开口,又径自朝前面桓王的方向跑去,一面道,“原来王爷还在啊,圣上吩咐奴才去御药房准备些人参送去王府,圣上还说,要您好好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