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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83)

胤王忽而冷冷一哼,直视着地上男子道:“反正我母妃已薨逝,二哥怎么说便怎么是!”

王绮惊恐回望胤王一眼,见他眼底尽是怒与恨,就这样狠狠盯住庆王,仿佛连瞥她一眼都是吝啬的。庆王回眸与他对视一眼,胤王眼底翻涌怒意尽化在他轻缓笑容里。他缓缓一摇头:“四弟此言差矣。为兄有句话,本来不想说,说了也怕你伤心。可事已至此,为兄也只能告诉你。”他又朝越皇看一眼,恭敬道,“父皇,儿臣确实不曾教唆郡主谋害连妃娘娘,可郡主却自个做了。”

王绮的双眼一下子撑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庆王。

*

不过一个时辰,此事便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

上阳郡主为阻胤王与北汉公主大婚,不惜从宫外找了沾染了时疫的衣裳来,如此谨慎让连妃染病过世。事后王绮曾于私下焚毁赃物,恰巧此事叫司衣房的一个女婢瞧见。司衣房的女婢已是局外人,与谁也不相干,有她作证,王绮百口莫辩。

谋害皇妃是大罪,因着王绮乃功臣之后,皇帝格外开恩,没有赐连坐罪,下旨先收押,隔日赐了白绫三尺。

萧后接过宫婢手中的玉盏,轻轻抿了口,随即满意一笑。她看了看舒了口气的静公主,略蹙了眉:“没出息,这么点事竟把你吓成这样!”

静公主掌心全是汗,手中纨绢也湿了一半,她似恍然大悟般:“原来二哥早有准备?”

萧后将玉盏搁下,嗤笑着:“老四早想除掉你二哥,迟早会有这么一出!王绮就是个蠢货,倒是连妃教出来的儿子有那么点意思,比连妃心狠,竟舍得牺牲王绮!”

静公主似又不懂了,想问,可想了想终是作罢。

令妧听到这消息时已与瑛夕出了帝宫,今日想必越皇心情不会好,自然没有心思与她下棋,她便和宫婢打了招呼出来。御书房发生的事早已被疯传,先前越皇去时还是谁也不敢乱说的,如今这般情况……令妧笑了笑,任宫人们私下递话,便是要给连妃去世的事最后做个了断了。

此事说到底也是南越内室,以令妧如今身份自然不宜插手,为避免出宫途中遇见越皇而尴尬,令妧特地拣了小道离去。路旁宜人景色也无暇去看,令妧步履匆匆,却不曾想迎面却见庆王大步而来。

果真冤家路窄!

令妧心下恨恨,那一个笑得有些张狂,隔着老远便道:“公主,好巧好巧。”分明前一刻还在生死线上,此刻瞧他未带一丝一毫的异常。他右侧脸颊一道细长的伤痕正是昨日令妧的杰作,如今虽已结痂,在这张英俊素白的脸上仍夺目的很。

令妧站定,语带讥笑:“恭喜殿下。”

他的俊眉一佻,似是无比真诚:“同喜同喜。”

他同她说话越发无所顾忌,令妧已是冷笑:“此事与我何干。”

庆王似是讶异:“怎不相干?本王没事,本王的四弟也没事,公主难道不是我四弟未来的王妃?还是公主已下定了决心另选他人?”

令妧知他是故意的,也不想与他周旋,朝他欠身欲走。谁知庆王竟直直站在小道中间,伟岸身躯挡住前后的路,叫令妧一时间进退不得。他凝着她,已瞧见她眼底的不悦,他却仍是要说:“本王早与你说过,此事不是我做的,公主似乎时至今日还不信。”

令妧自是不信。她不过才听萧后说过几句话,便感觉得出那人藏心之深,庆王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儿子,岂能差到哪里去?今日看来,倒的确与王绮无关——“你冤枉她。”令妧淡淡开口。

他忍不住笑:“彼此彼此罢了,她也想冤枉本王。”

“令妧很好奇,殿下究竟让谁做了?”女子明澈眼底似一汪春水,直直睨着他,仿若是要将他一身浑浊照净,还原他本来面目。

只可惜,她盯住他良久,仍是见他嘴角清扬笑意,眸中一片宁和。

他不答,令妧又道:“你既知道不是她,为何要落井下石?”

他又笑:“连妃的事总要给个交代,本王起了个头,难得的是,他们都认同了。”

他们——这句话说得真是高深莫测,不由得叫令妧心神一荡,一丝寒气不觉从心底升起。

庆王深深凝望着她,那种不信神色引得他欣然一笑,他却依旧低声道:“连妃的事不是我做的。”

令妧略略一怔,曾有个人,也像他这样一句话要在她面前重复一遍才罢休,怕她忘记,怕她记不住。记忆中,少帝清俊脸庞再次清晰起来,令妧却恍然一怔,回神看着面前庆王。真是可笑,他怎会与世弦一样!

心中一怒,什么礼数也不顾,上前一把推开了他便往前而去。瑛夕倒吸了口冷气,匆忙抬步跟上。

庆王没有追,回眸浅浅望着,嘴角衔笑。这女子,他是越来越喜欢了。

“二哥,脸怎么了?”静公主一眼见着庆王便惊呼着他脸上那道长长的伤口。

庆王一手挑起珠帘,冲她笑:“被你二嫂给划的。”

“二嫂?”静公主惊恐地撑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她何时有二嫂了?

“你同她胡说什么!”漫不经心的声音绕过百鸟朝凤屏风传来,萧后轻卧在锦塌上,手执篦丝团扇轻轻扇着。见那抹颀长身影入内,萧后只慵懒睨了他一眼,嘴角尽显满意笑容。

庆王行过礼,才上前坐下。聪明如萧后,定知他口中的“二嫂”所指是谁。玉珠缨络直垂在两侧,纤细的影恰巧便半遮着他脸颊伤口,他轻笑着道:“母后,儿臣是认真的,她迟早会是儿臣的人。”

萧后的脸上无笑:“你是王爷,做事要有分寸,叫你父皇见了,还以为你行为不检点!今日之事要不是王绮太蠢,哪由得你笑!刘令妧可不是王绮,别栽在她手上才是!”

庆王抿了抿唇,墨兰别院前初见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若不是胤王横插一脚,那一个原本就会是他的王妃!

*

黄昏已近,空气里已有了凉意,令妧与瑛夕才出了皇宫,在宫门口远远便瞧见允聿独自等候在外。他大约是等了许久了,干脆就在外头树下的石墩上坐了。

令妧尚未走进,他也已瞧见她,极快地起身与她见礼。令妧欠身回礼,忍不住低声道:“你是世子,坐在这里叫人笑话。”

他在她面前才能笑得丝毫不刻意,也跟着低声道:“也没什么,往日在外头惯了。皇上留殿下说话,我就等等。”

越皇自是要安慰胤王几句的,令妧越发觉得自己不留在帝宫是对的。允聿满目柔和的光,就这样定定望着她,令妧却忽而开了口道:“日后胤王的事你别管。”

允聿一怔,令妧又道:“庆王背后有皇后,你以为那么好对付吗?”

原来是担心他。

允聿心头温暖,笑得柔和:“你放心,我会小心。”他帮胤王,也就是在帮她,所以这条路,他会一路往前,绝不退缩。

他分明是要她宽心,可令妧却如何也不放心。连妃的死,她还有一事不明,便是那一事,叫令妧心里发慌,庆王似乎还藏了什么招数在身后,她不想允聿出事,他却偏偏不愿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