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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47)

南越的人已出了行宫,两国的人相互见礼,众人又闻少帝淡淡交代几句,将康太妃安危托付于庆王,仿佛昨夜那些令他心伤心碎之事已悉数化在嘴角绵绵笑意中。

车队缓缓出了盛京城楼,庆王挑起车帘,远远瞧见城楼上那直立的两抹身影,他顿了顿,随即目光转向骑马跟在一侧的允聿,开口问:“方才北汉皇帝的话什么意思?”

出城时,北汉皇帝行至允聿身边低低言了一句,庆王离得近,听得清清楚楚,却不知那话里的意思。

允聿神色一僵,他不知那样消瘦的手指也会有这样大的力气,被他一拽的衣袍隐隐一滞,少帝清明瞳眸里漾着自嘲和不甘,语声微弱似轻叹:“胤王好本事,一开口便带走朕珍视之人。”

第二章 允准03

叫庆王讶异的话,听得允聿耳中却是言不出的痛。他的眼睑飞快低垂以掩饰惊慌神情,声音已是哑然:“陛下当保重龙体,才不枉公主一片苦心。”

拽着允聿衣袍的手似一惊,御袍微转,那一瞬间,允聿只瞧见了他苍白的脸,悲伤的眼,还有嘴角那抹瘆人的笑……

“世子?”

庆王不耐烦的话激醒允聿,他侧过脸淡漠看着马车内之人,低声道:“北帝已允了胤王求娶大长公主的事。”

头顶恰有鸟儿惊飞,庆王两眼一撑,握着车帘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不可能!”

马背上的男子嘴角一弯,却是苦笑。

他也希望不可能,希望这是一个梦。

看见他笑了,庆王再是无法平静,怔怔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凝望着允聿,压着怒问:“四弟许给他什么好处?”他所给三个条件已是个个看准北汉少帝的喜好都被拒绝了,胤王又究竟有什么高招!

允聿淡淡搪塞他:“是王爷给不了的。”

“有什么是本王给不了的?”庆王是真的怒了,恨不得跳出马车揪住面前之人狠狠地问。

允聿却不愿再多说,这一刻竟也不顾长幼尊卑,用力将马鞭抽打下去,马嘶声划破晴空,他沐一脸冷风驰骋而去。

*

红墙黄瓦,龙蟠凤翔,宫殿楼阁磅礴入云。

高台之上,一抹黄色身影如日中天,冗长玉阶下诸臣跪地,青石地面上宫人俯首。

这便是南越,奉明黄如神的南越。

出使北汉的庆王归来,皇帝面上无半分喜悦,神色沉沉如临大敌。庆王亦是后来才知晓,原来欣妃早已薨了多日,在他们抵达崇京前一日就已入殓。康太妃抑制不住悲痛,几次昏厥,皇帝只得命太医日夜守着,欣妃已死,这一个还是北汉太妃,择日是要送归北汉的。

袅袅檀香自莲花纹路的香炉里升起,绛色帷幔浮动,不等宫人通禀,庆王已大步入内:“母后!”

有人影闻声绕过百鸟朝凤屏风出来,正是一袭鹅黄罗衫的静公主。明眸皓齿的女子,笑起来如莲般娇美:“二哥,你回来了!”

庆王点点头已作回应,屏风后,他寻之人正落座在锦塌上。皇后萧氏,执一柄光滑牛角梳在手,几缕乌丝淌在手心,她缓缓梳着,闻得脚步声,终归是略抬眸睨视来人一眼。

“母后,人怎就死了?”庆王憋了一路的话再是忍不住。

手上动作一滞,萧后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她不答,反问:“求娶失败了?”

庆王蓦然语塞。

一旦他求娶北汉大长公主成功,萧后便会动手除掉欣妃。两国友好的纽带,一个就足够。而这一个,是妃子亦或是儿媳,她自然是选择后者。庆王和静公主虽都不是她亲生,可却是她嫡亲姐姐的孩子,她膝下无所出,姐姐早已不在,偌大后宫,他们便是她的亲人。

用力将手中珍贵牛角梳一摔,她猝然起身,讥笑道:“欣妃原本就是要死的,只是此事说奇也奇,本宫还未动手她自己就死了。”

“怎会——”庆王失声,却只怔了一瞬,他蓦地想起归来路上,允聿说的那些话——北帝应允了胤王求娶大长公主一事。

第二章 允准04

“允聿,你可听见了?”上座男子举杯朗笑望着他,龙蟠锦袍衬得胤王越发雍容华贵,他得意万分。方才宫中眼线来报,说皇后不知何故在寝宫大发雷霆,隐约还闻得她骂庆王“蠢货”。

旁人不知,胤王却清楚得很。

无非是求娶一事他得了北帝应允,而庆王未没有。

漫长二十多年,他总算有一件快意之事。庆王虽也不蠢,但却胆小。父皇联合北汉瑞王想要插手北汉内事的事庆王不敢说,可他却敢!

于北汉皇帝来说,到底皇位重要。允聿一开口,他便应了。

濯濯酒樽一饮尽,酒味香醇,余味回绕。

面前之人却呆呆握着酒樽不说也不动,胤王蹙眉又叫他:“允聿,怎的不说话?”

允聿空洞眼底渐缓有光回转,指尖一颤,惹得美酒点滴溢出,他忙拽了广袖拭去,勉强笑道:“没事,只是……我只是觉得那一个虽是北汉大长公主,可到底是嫁过人的,配不上王爷。不如这件事王爷再考虑考虑……”

胤王的神色覆疑,目光直勾勾落在他的脸上,又笑问:“莫不是这一见,那北汉大长公主的美名有假?”

允聿一愣,随即苦笑:“公主乃天人之姿。”

胤王朗朗生笑,又饮一杯酒,才道:“难得一佳人。本王不在乎那些世俗观念,倒是允聿你,你何曾也在乎起这个来了?莫不是去一趟北汉,竟沾回一些踌躇性格来?”

“没有。”他低声否认,目光呆呆望向酒樽中盈盈之色,随即仰头喝尽。

*

南越已有十多日不曾有消息传来,世弦亦不再去墨兰别院,仿佛一切事物归常。只瑞王一人却忐忑不安起来。

在朝上,秦将军也难得附和起皇上的提议来,杨御丞出入御书房的次数也频繁了,这些更叫瑞王彷徨。

又过三日,南越飞鸽传书。

瑞王飞快扫视一遍,脸色大变,恰进去倒茶的侍女被狠狠一声喝吓退出来。

信上粗略交代了南越如今的形势,南越皇帝甚至开宗明义责怪瑞王消息有失精准。谁说北汉少帝与大长公主不睦,谁说秦将军可能不会全力相助少帝?是以南越皇帝不会助他起兵已成定局。

五日后,又有消息,南越胤王求娶大长公主,且皇上毫无悬念应了!

乱了,真真是乱了。

瑞王惶觉自己被南越皇帝一脚踢了个老远,恨恨不能反击。端妃悚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大长公主去了南越,往后她与昭儿还有谁可依?玉致惊窒,恍念着皇上竟替她设想得那样好,事已至此她却还能去南越安安稳稳做个胤王妃!唯杨妃一声轻叹,低低道——她终还是决定要走。

墨兰别院封赏不断,中常侍两三日便去了四五趟。

“皇上想通了,果真要遣她回邯陵去了吗?”崔太后一脸笑盈盈地站在世弦身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