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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39)

胭脂粉色尽褪,莺莺燕燕俱散,彩琼楼里的热闹喧嚣早已隔在数里开外。马车稳稳当当停靠在路边树下,车帘直垂,世弦静坐其内已过半个时辰,车夫打扮的御前侍卫呆坐着,也不敢打扰。

突然,“嘎”的一声脆响,扇骨被折成两半,世弦如月睫毛一动,含怒双瞳骤然逼视手中残物。他的脸色一沉,愤怒将其从车窗掷出去。

欣徽公主虽已是南越欣妃,可不论她的身份如何变,也变不了她与康贵太妃的母女关系。如今看来,欣徽公主倒还是顾念亲情的,还想着在*之前先接了母妃出去安全之地。

世弦双拳紧握,掩不住的讥笑。

是瑞王,果真是瑞王!

他竟通敌卖国也要将他拉下那把龙椅来!

方才在彩琼楼他没有动怒,言语间甚至也始终从容不迫,那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南越人,他不便表露心迹,却不是说他当真心如止水!

此番南越访汉倒是真真可笑,南皇、庆王、胤王,他们各怀心事,各有诡计。什么尽孝,和亲,结盟……全是虎狼罢了。

胸口团着怒意,他此刻真想有个人与他说说。

暮色将至,暖风渐渐显了凉意,有树叶落下来,掉在侍卫肩头。他抬手拂落,闻得阵阵呛声自马车内传出,侍卫的脸色微变,忙转身道:“皇上,还是先回宫吧。”

才牵住马缰绳,却听少帝语声微弱道:“不回宫。”

皇宫内廷,他是北汉正主,却也不安全。

内线、细作,如今是越发地放肆了。

*

红烛帐内漂浮着一丝半缕的轻萝香气,内室人影袅袅,偶闻得有人说话,亦是婉转悦耳。

瑛夕又往花瓶中的墨兰花洒上几滴清水,回头见令妧依旧专注地做着女红。那还是驸马爷在的时候公主常喜欢做的事,后来回京掌权,她便再不做这个。仿佛很长一段时间,瑛夕会错觉地以为这一个像不是女子,除却绝艳的天人之姿,她便什么都没有。

张石刚从宫里出来,说是皇上仍是在宣室殿歇息,太医说皇上需静养,是以对谁都闭门不见。

令妧静静听着,也不说一句话。

瑛夕穿过珠帘过来,笑嘻嘻道:“公主,明儿若是裴少爷不来,我便去裴府一趟。”

“你去作何?”令妧抬眸问她。

她还笑着:“上回借了裴大哥的钱忘了还,我怕拖得久了就记不得了。好在如今出了宫,进出也方便。”

令妧低低应着,出了宫,这个丫头就像是飞出笼子的鸟儿,成天都欢天喜地的。

窗户突然被风吹开,烛火一阵暗,令妧只觉指尖刺痛,尖锐的针不慎就刺进去了。瑛夕慌忙用帕子压住滚出血珠的地方,嗔怪令妧竟这般不小心。廊外却有脚步声急传,接近一名侍从不顾礼数冲进来,隔着帘子跪下道:“公主,皇上来了!”

令妧蓦地起了身,皇上?皇上不是在宫里吗?

第二十一章 盟友02

清辉冷月,他果真就走了进来。

闲披的宽袍更衬得他清瘦身姿,从前院一路踏来,那苍白的脸上无笑,眉宇间更是凝了一抹忧虑之色。

令妧由着他步入内室,她却转身示意张石近前,淡淡吩咐着:“今夜之事不可走漏风声,别院的人你去打点,若有觉得不妥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张石听得倏然心惊,却也深谙此事严重,不敢怠慢,应了声便退下去。

瑛夕见令妧转身,忙小声问:“公主,要……沏茶吗?”

她一愣,摇头道:“不必,退下吧。”

指尖早已没有血珠渗出,可碰上去却仍有细微痛楚,令妧略拽了广袖,略吸了口气入内。她不想他称病不朝,竟是出了宫。如此大费周章,必然是不想有人知道他人不在宫中,可他竟敢这样光明正大来墨兰别院。

剧晃不止的珠帘后,他早已卧在屏风后的锦塌上,俊颜尽是疲惫,话语里却带一抹讥诮:“姑姑办事朕放心,今夜朕没来过墨兰别院。”

他说得轻巧,淡淡的像是赌气,已叫令妧觉得头疼。封锁消息确实不难,但也麻烦,今日这样不顾前后的世弦,却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令妧上前将窗户拉上,外头湿气一关,顿时有暖意袭身。她转身看着他,开口问:“发生了何事?”

琉璃灯火明亮,折映在她身后散开淡淡光晕,恍若仙子下凡。

他呆呆望着她良久,蓦地又侧了身,缨络玉珠枕着他一头乌发散于锦塌上,眼看着那消瘦脊背,竟生出几分独孤来。

他并不说话,令妧上前一步,低低说:“又是政事,不便与我说的吗?”

上一次被她一句“私事”堵了,这回看来倒是没那么简单。

世弦胸口一窒,政事……是,也不是。

他猝然翻身起来,忍不住又咳一阵。令妧脸色微变,上前扶住他的肩:“好端端的,怎又咳了?世弦,你……喝酒了?”

靠的近,弥漫在空气中的酒气渐浓起来。令妧到底讶然,心中还念着他究竟和谁去喝酒了,腕口一阵吃紧,被他紧紧握住,喘息声渐至,闻得他虚弱道:“姑姑,南越来接康太妃不是探病,是备战!”

他字句切切,令妧亦是为之一震!

备战,怎会?

他掩面低喘,憋了一路的气至此仿佛是寻了地方发泄。说不清为何兜兜转转却来了这里,也许只是这一次,他想信她。为了那一次,她不曾同他拼个鱼死网破。

端了玉盏与他,他喝下几口水才稍显平静。

令妧过锦塌边坐了,听他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胤王的人可信吗?”她定定听完,蓦然问了这样一句。

世弦低声嗤笑:“他想要南越太子之位,若是由着看瑞王得势,胤王失了盟友,届时谁是南越太子就犹可未知了。”

纤指微微拽紧了手中绢丝罗巾,令妧不觉起了身,她的脸色阴沉:“不可放康太妃南下。”

世弦一落衣袖,语声微弱:“却也杀不得。”

第二十一章 盟友03

巍峨宫殿沉在肆虐狼烟中,通往宫门的白玉石阶到处染着猩红之色,哀嚎声,恸哭声遍地可闻。

玉立在金銮殿前的少年沐着残阳血色,龙袍染血,呈一抹苍白容颜。瑞王手持长剑,嘴角噙着冷笑,几个箭步冲上去,狠狠地刺过去……

“世弦——”

凄厉叫声夹着浓浓恐惧,穿透层层帷幔传至。

守夜侍女急急拂开帘子冲进去,锦绣凤床上,隔着轻薄鲛绡帐,大长公主不知何时已坐起身,乌丝披肩,呼吸声惊窒。

“公……”侍女才甫声,眼前绡帐被令妧一把掀起,脸色苍白胜雪,唯那双瞳眸森森逼人,“皇上呢?”

皇上?

侍女心中讶然,怔忡间,眼看着公主要下床,她忙上前小声道:“公主糊涂了,皇上早就回宫去了。”

手上动作一滞,令妧这才似惶惶记得,他的确是回去了。

是梦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