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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15)

面前帷幔风动,翔龙御靴蓦地站了起来,杨妃的话未完,整个身子被他一把从地上拽起,直撞入那帝王之怀。杨妃惊得撑大了美眸再是不敢多说一句。

皇上动怒了吗?那会将她怎样?

冰凉掌心已渗出细细的汗,紧攥着世弦的龙袍竟不知该不该松手。

那置于杨妃腰际的手狠狠地用了力,杨妃那“皇上”二字尚未甫出口,便已被世弦狠狠吻断!

褪去了华美宫装,女子如莲藕的玉臂攀住他的颈项,他的动作丝毫不见温柔,舌如刃,吻似毒。

鎏金帐子于眼前旋转,帷幔低垂,二人双双落于这宽大柔软的龙床之上。

“给朕生个皇子。”

世弦的眼底冰冷,语声亦是冷寂。

杨妃急喘不止,娇羞垂下眼睑,柔声道:“皇上……臣妾蠢笨,还怕皇上不喜欢臣妾了……”

杨妃一枕青丝尽数散开,世弦低伏下身,伸手挑起削尖下颚,淡淡光影下,女子肤如凝脂,娇态尽显。他的眉眼沉着笑,心底却是寒得瘆人——

蠢笨之人才好掌控。

*

宣室殿外,宫灯成群,一如白昼。

空气里流淌着微弱的轻萝香气,令妧仍是先前出宫扶灵时的装束未改。从裴府回来后,令妧先过端妃宫中小坐,探了昭儿的伤势,天色渐暗,她心里却是挂念世弦。径直来此处,却被中常侍告知,杨妃来了宣室殿,皇上遣了所有的人出来,此刻怕是不方便进。

华贵丝屡才回转,便闻得身后宫门开启的沉闷声,伴着少帝倦淡的话语:“姑姑。”

门/内/射/出的光影仿佛在一瞬间将外头清冷空气悉数淡开,偶落在肩胛的光线如丝,一晃又湮灭在月色深夜里。

令妧回眸瞧去,门口处不见杨妃,只他一人,着一袭白绫亵衣,宽大的流云素袍随意披在肩上,他的眼底含笑。

这一笑,似化开了连日来的阴霾,散尽了那魄亡于梁上的孤魂。

令妧不觉怔了怔。

光影随行,颀长身姿已然靠近,龙涎香的味道若隐若现。

刹那间的心跳如鼓,令妧半退一步:“皇上看什么?”

他欣然直视她,眸光昭昭,浅笑嫣然道:“姑姑看朕,朕看美人。”

半嗔半笑的话从他的口中甫出,再闻不出也瞧不出那日在钟储宫的狼狈之态、伤怀之情。而令妧明白,那些被迫掩起的伤痛,只为了他们之间下一场的较量。

第八章 欲念03

朗朗夜空下,几盏明亮宫灯照亮脚底青石铺就的蜿蜒小道。隆冬时节,御花园静寂异常,屏息凝神也只余下周遭一众人的错落的呼吸声。

少帝未着龙袍,团云风氅盖住素袍长衫,在这幽暗光线下,身姿越发颀长。大长公主亦是一袭素衣素袍,鸦色发鬓也未见华贵首饰,只简单一支墨玉点翠簪子斜插入鬓发之中。

修长身影伴着俏丽身姿,远远瞧着,竟然盈盈的,美如画。

皇上后宫佳丽众多,却也从未有哪位嫔妃与他一道站着能有让人这般感觉。

瑛夕心头跳出四个字——神仙眷侣。

“想什么?”玉致的声音娓娓传来,她颦蹙了眉瞧着瑛夕。

瑛夕这才发现自己不慎踩了玉致的鞋子,她蓦地,吓白了脸蛋儿,慌忙否认了,又悄然捂住了胸口,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姑姑,净是她胡思乱想了!

身后细微的异动并未叫前头二人上心,并排走着,这往盛鸢宫的小路并不宽敞,世弦离得令妧很近,熟悉的龙涎香弥漫飘曳,令妧莞尔笑着:“不过几步路罢了,有什么好送的。”

这次永徽公主的事,令妧还怕他恨极了她,却是不想如今见了,他像是全忘了。笑容里,又似先前与她的那种看似虚无缥缈的亲近。

只是,说送她,却还是头一次。

世弦的唇角扬起浅浅的笑,修长手指轻缓拂过一侧悄然探出的枝丫,他未看她,低声道:“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朕也想出来走走。”

令妧侧脸瞧他一眼,幽黯的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浓黑睫毛微动,连话里都是透着笑。令妧如释重负,轻言着:“皇上也不必怪杨妃……”

再蠢,那一个也终究是杨御丞的亲妹妹。

不料,却听世弦猝然道:“朕都不怪自己,不怪姑姑,何苦去怪她。”

令妧心头一顿,见他嘴角依旧噙着一丝笑,话说得满不在意,仿佛这次的事在他心里早已经化得极小极小,小到微不足道。令妧垂首低叹,他若不怪自己,如何要去钟储宫,如何会说那番话……

伤得那样深,他首先想到的,依旧是崔太后,他的母亲。只可惜昔日那样一个聪慧女子,如今却连半句安慰,半点温柔都给不了自己最钟爱的儿子。

那日寝宫门紧闭,远远地闻得崔太后疯狂的惊叫声传出。

令妧亟亟推门入内,沉木宽椅上,他跌坐其内,气息微弱,鲜血溅满衣襟。一眼,便叫人生出了窒息的痛。

而他渴望给予安慰的崔太后,还疯笑着在一旁,仿佛只道在欣赏一幅无足轻重的画卷。她紧握住他的手,他已无力回握,喘息着,却说——恨她。

一时间心慌意乱,脚下丝屡竟又不知绊到了什么,令妧回神之际,整个身子已然失去了平衡。身侧的臂膀不知何时伸过来揽住她的纤弱柳腰,世弦也未及站稳,二人一并落于一旁花圃内。

“皇上!”

“公主!”

惊呼声骤然靠近,宫灯也靠过来。

第八章 欲念04

帘外脚步声不断,瑛夕取了干净衣衫替令妧换上,小心抚平褶皱,闻得令妧直直问着:“皇上没事吧?”

瑛夕正蹲下身替她整理脚下长裾,闻言便笑了笑:“玉致在外头伺候呢,皇上也不过湿了衣裳,没事的。”

护甲撞在腕口翡翠玉镯上,发出悦耳的声响。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不曾想他竟奋力将她拉入怀,她一头撞在他的胸口,那冰凉地面竟是一丝未触,悉数让他挡在了消瘦身后。令妧指尖微颤,刹那念动,让她恍惚觉得面前之人不再是个孩子,他是北汉天下的皇帝,也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帐外,王德喜诚惶诚恐地跪在少帝脚下,急着道:“奴才一定好生教训那看管花圃的宫人!”也不知是哪个糊涂宫人竟忘了将浇花的水壶收起,遗落在蜿蜒小道上,绊倒了大长公主,还叫皇上也摔了一跤,这可都是杀头的死罪!

因着皇上来了盛鸢宫,里头的暖炉又加了不少。

此时的世弦卸了风氅,换上清雅软衣闲适靠在椅背,听着中常侍如临大敌的话语,他终归淡淡睁开眼来,抬手轻揉着肩胛处,才欲开口,内室一阵珠帘碰撞声传出。

他旋即抬眸。

自乾宁六年令妧搬入盛鸢宫后,他便从未踏足过这里。只是这珠帘他却认得,昔日这还是熙和宫一处奢华之物。

太皇太后曾经钟爱的东西,却也似在提醒着他,如今面前女子亦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