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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139)

苏傃已带着丫鬟走了,令妧直直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她大约是天底下心地最善良的女子,温柔贤德,是值得所有男人去爱的。

“二小姐!”幽兰院的侍女匆匆跑来,喘着气道,“庆王殿下派人请您回去呢。”

“殿下来了吗?”令妧眸子一紧,整颗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侍女点着头:“该是在别院了,二小姐这便回去吗?”

侍女话音刚落,便见面前女子已疾步朝门口走去。

幽兰院门口,两匹高头大马停在外面,令妧下了轿子便提着裙裾急急本入内。

“属下见过二小姐。”厅内,两个侍卫恭敬朝令妧行礼。

令妧一怔,脱口问:“殿下呢?”

其中一个侍卫仍是低头道:“回二小姐的话,殿下此刻正在宫内与皇上说话,所以叫我等先来将北汉的消息告知二小姐。”

庆王还在宫里?

侍卫们低眉垂目,叫人看不清神色,令妧却不觉惊慌起来。总觉得庆王不来,便是在躲着她,不想当面告诉她北汉的事。深吸了口气,令妧强忍住慌张,颤声道:“说。”

侍卫依旧低着头,声音不偏不倚地传下:“南越大军与北汉秦将军联手镇压瑞王,瑞王不愿束手就擒,于初五已被斩于阵前。”

令妧睁大了眼睛怔怔听着,闻得他又道:“大军攻入盛京皇宫,才得知北汉幼帝早已被瑞王害死,北汉太后欲悬梁自缢,被当场押下……”

“你,你说什么?”侍卫后面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清楚,呆呆望着他问着。

昭儿,昭儿怎会死?

令妧一时间心痛如绞,踉跄推了数步,侍女慌忙扶住她,只见她脸色惨白,揪住胸口衣襟的手指筋骨分明,吓得侍女连连唤她“二小姐”。令妧只觉心口窒息的痛楚,像被一只大手扼住了脖颈,一口气提不上来。世弦因她而死,她却还不能保住昭儿。

“昭儿——”撕心裂肺叫出口,整个身子已绵软下去。

*

四月中,秦将军起兵反对瑞王当政,两军交火于湖城。

四月下旬,南越与秦将军联盟前后夹击瑞王军队,正是此刻,夜琅的蛮夷军踏破诺言,趁机侵吞北汉北部疆土。

五月初五,瑞王被斩于阵前。同日,北汉幼帝驾崩,皇太后被擒。保皇派军队入宫,却不曾寻得太皇太后崔氏的身影。

五月初八,秦将军挥军前往边疆与蛮夷军交战至今。

“接连三场硬仗,此战,还能赢吗?”越皇目光幽深,别过脸又低低咳嗽几声。

庆王嘴角衔一抹清弱笑容,望着面前老者,淡淡道:“赢不了。”秦将军纵有孔明之才,连着三场硬仗下来,北汉也早已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夜琅却正是军心高涨之时,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而今北汉群龙无首,更是致命的伤。

越皇再次抬眸,睨看向面前的儿子,半晌,才见他笑了,浑浊咳嗽几声,又连连点头:“老二,你很好!”

很好,将江山交给他,他很放心。

环佩声动,庆王颀长身影转出内室,宫婢忙替他推开殿门。万千阳光如丝如缕,庆王本能地眯起双眸,在内室染起的熏香一晃便泅散在清风里。他的嘴角漾开一抹笑,悠长狠戾。

马车一路从前朝往宫门口而去,车轮轧轧一路,出了宫门口,马车忽而被勒停。庆王挑起车帘,见是派去幽兰院的侍卫,他的眸子一拧,脸上再无一丝笑容。

翌日,圣旨传下,所有前往北汉的南越士兵均有重赏。

允聿心中盛怒,一拂袖将桌上药瓶全部推至地上,瑛夕吃了一惊,不觉站起身。她咬着唇,红着眼睛不敢哭出声来,朝中下了那样一道封赏圣旨,瑛夕自然也已知道北汉的事。如今都不知道公主如何?

瑛夕见允聿要出门,她忙拉住他的衣袖:“你去哪里?”

“去找邱将军,北汉的事,我替乔儿去问问明白!”

瑛夕脸色惨白:“他……他会告诉你吗?”

允聿疾步穿过玄廊,径直上了马背。令妧与庆王的交易他清楚,她要庆王帮她夺回江山给昭帝,可如今昭帝却死了。此事也许是意外,若然不是……那邱将军未必会告诉他实话。可不管如何,他都要去问一问!

战事结束不久,邱将军仍是在城外军营中。

允聿径直出城,于营前被拦下了。

“我要见邱将军!”

侍卫却拦着:“军机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让开!”允聿低喝。

此时,一人的声音自里头传来:“恩人!”话落,便有一个身影飞快地跑出来。

侍卫们已经朝来人行礼:“姚副将!”

来人正是姚行年。

此战,他军功显赫,由邱将军举荐被封了副将。姚行年见了允聿,又惊又喜,还不忘与他道谢。听闻允聿说明来意,少年明朗的脸庞突然阴郁些许,他回头看了看,才将允聿拉至一侧,低低道:“此事邱将军是不允许我们私下里说的,可恩人想知道,我必当告知……”

*

御医匆匆下去配药,内室帷幔轻曳,熏香袅袅。

侍女站在庆王身后,小声道:“殿下,二小姐已昏迷三日了,也……不见有转醒迹象……御医说,说二小姐毫无生念,怕是……”

庆王侧脸,冷冷睨她一眼,吓得侍女再不敢说话。

御医熬了药端来,交给侍女喂给令妧喝。

庆王沉声问:“到底如何?”

御医满额的汗,他低头站在庆王面前,低低道:“回殿下,二小姐其实没病,就是心病。是……是生无可恋了。”

生无可恋?

庆王眼底含怒,她的愿望落空,她竟也不愿活了吗?他狠狠一落衣袖,厉声道:“给本王治,务必要治好她!”他却不舍叫她去死,她伴在他身侧的几月,他竟仿佛是从不曾真正得到过她。

五月十六,秦将军节节败退,眼看着蛮夷军就要长驱直入,南越终于再次出兵支援,将蛮夷军挡在冀州城外的黔河对岸。北汉军队已伤亡大半,秦将军也身负重伤。夜琅也知如今再与南越交战于己不利,不再纠缠。

五月二十,夜琅将从北汉侵占的国土纳入版图,舍弃夜琅小国的称号,改为北齐。

庆王落座在令妧床前,大掌缓缓拂过她消瘦脸庞,将北汉的事一桩桩说与令妧听。

九日了,她昏迷了九日。

“你不是说要我留下北汉太后的性命吗?我已依了你,你不想见见她吗?”

“瑞王尸身已落在杨御丞手中。”

“还有一事。”庆王忽而俯低身子,紧紧将她的柔荑握在掌心中,轻柔道,“令妧,你已怀了我的孩子,你当真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要了吗?”

亲骨肉……

是谁在说话?

世弦走了,昭儿,昭儿也死了……

她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所爱也已与她失之交臂,她还有什么可留恋?可他却说骨肉,谁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