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朝欢宠:帝凰妃(136)

冀安王爷脸色沉重,半晌,才低低道:“皇上突然要君儿回京。”

冀安王妃“啊”了一声,见面前之人抿唇许久,才又道:“莫不是皇上察觉到了什么吗?”

“怎会……”冀安王妃惊恐望着他,双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三月初七,允聿被召回京。

三日后,越皇突下圣旨,将宸妃内侄女杨颖赐给允聿为侧夫人,并与瑛夕一道进门。瑛夕却入宫,跪在帝宫前数个时辰,称宁安公主丧期不满一年,她要为公主守丧,誓死不愿成婚。越皇念及主仆情深,允准瑛夕所奏,又下令杨颖与世子择日完婚。

茶盏自令妧手中落下,“砰”的一声发出一阵巨响,她从迷恍中骤然清醒。

庆王吓了一跳,回头望向她:“怎么?”他起了身,抬手触及令妧冰凉脸庞,“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令妧强稳住心慌意乱,摇头道:“没什么。”

庆王笑了笑:“你那侍女倒是有趣,不惜抗旨也不要嫁给心爱之人,为给死人守丧。而这个死人……分明还活着,她难道不知道吗?”他几句话说得轻巧,却已是意欲分明。

令妧别过脸,欲躲开他灼热目光。他却一把将她拉过去,死死扣在怀中,蓦然凑近她,低笑道:“那么多人,竟偏偏都信了你,差点,连我都要信了。什么瑛夕,什么乔儿,夏侯君心中的人,竟是你。”

他直直盯住令妧,将她苍白脸色悉数映入深邃眼底。他掌心的灼热似一点点地烫起来,嘴角一抹戏谑笑容,令妧便是明白,再不必瞒,他是知道了。她将脸一扬:“你想怎么样?”

他哧的笑出声来:“我高兴,因为是你主动来找我。令妧,往事我不究,但今后,你只能是我的女人!”他一手抚着令妧脸颊,言语间无不在宣告他的胜利。

令妧却笑不出来,怕是没有哪个女人在听到自己所爱之人将娶妻会开心吧?她仿佛也理解苏傃那句话的意思,若是别人,令妧也宁愿是瑛夕。只是那个傻丫头,竟然抗旨!

“想什么?”庆王挑起她的下颚,凝眸瞧着她。

令妧勉力笑了笑:“如此,你还要静公主嫁给他吗?”

庆王猛地敛起眼底笑意,片刻,才闻得他又道:“你要管的事还真多。”

那才不是令妧想要管的,她只是奇怪允聿既然都已经辞去官职,越皇竟会突然召他回京,还给他赐婚——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像是监视允聿。

令妧心头一震,冀安王爷不问政事多年,允聿也已辞官,越皇究竟要监视什么?

她又看向庆王,他会知道吗?

*

“君儿,不能去!”冀安王妃拽住允聿的衣袖,用力将他拖回房内。

允聿一脸愤色:“我便去告诉皇上,我与瑛夕情投意合,此生除了她,我不会另娶她人!皇上若是不允,我便一直跪在殿前!”

眼看冀安王妃就要拉不住他,允聿冲至门口,赫然便见冀安王爷直直站在他面前。允聿一怔,冀安王爷脸色凝重,也不拦着他,只低声道:“进来,父王有话要对你说,你听了,还要去,便只管去,我和你娘也不拦着你。”

“王爷……”王妃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眉宇之间露出愁容。

冀安王爷朝她点了点头:“出去看着。”

王妃出去了,顺手将房门带上。允聿从未见过他们这般严肃凝重的样子,跟着冀安王爷转身入内。珠帘一阵碰撞,面前之人已站住了步子,他背对着允聿良久,才缓缓转身,皱眉开口:“外头之人都知道,冀安王府的世子刚出生时便得过一场大病……便是那一年,你哥哥为国捐躯。”

“父王……”允聿不觉往前一步,他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父王会与他说起这个。

冀安王爷回身,直直望向允聿,苍老瞳眸里,尽是悲哀:“其实我的小儿子,在那一晚就病死了。”

允聿吃惊地撑大了眸子:“父王,您在说什么?”世子若是在那时就死了,那他是谁?

冀安王爷半覆下眼睑,凄凉说道:“你哥哥并不是因为截杀梁王次子而死,他是为了救你死的!君儿,你才是梁王殿下的儿子!是梁王府最后一条血脉!”

允聿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眼看着面前之人嘴巴一张一合,他仿佛再是听不清楚。冀安王爷满目哀容:“皇上大约已有觉察,不与我撕破脸皮只是因为还不确定,他赐婚也是为了监视,你若抗旨,便叫他越发肯定心中怀疑。”

允聿脑中混乱,退了数步,才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怎么会是他的儿子,父王您不是说梁王一脉是因叛乱被株的吗?”

冀安王爷面色一冷,沉沉道:“梁王根本没有叛乱!”

【涅槃】38

四月十二,冀安王府迎来一桩大喜事。

光越皇和宸妃赏赐给允聿与杨颖大婚的东西就不计其数。

树影摇晃,清弱空气中却传来女子幽幽的哭声。

令妧叹息望着哭花了脸的瑛夕,她是半个时辰前从后门来的,如今她们的身份瑛夕不该来,好在这幽兰院里俱是庆王心腹,不会有人说出去。

“别哭了。”令妧将帕子递过去。

瑛夕还是哭个不止,红着眼睛看着令妧:“奴婢是替小姐觉得难过,小姐难道不伤心吗?世子爷不知道怎么想的,前些天还与奴婢说,定不要娶那杨小姐的,怎的偏偏又突然……”瑛夕咬着唇,再是说不下去了。

令妧别开脸,窗外树叶婆娑,她的眸色黯然:“他有他的无奈,瑛夕,日后无事,不要来我这里。你跟在他身边,即便没有名分,他也会好好待你。”

瑛夕愕然:“小姐胡说什么?奴婢总是要回来您身边的。”

回来?令妧凄凉一笑,如今这样的情况,瑛夕如何还能回得来?

瑛夕猛地起了身,绕自令妧面前跪下,哭着道:“小姐,不如我们走吧,天下之大,总有个容身之处的!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可以回玉泉寺,还可以去找裴少爷!”

玉泉寺,裴无双……

令妧怔怔望着底下之人,那里曾是她此生过的最平静无忧的地方,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况且,没有她,裴无双才能过上平静的日子,她又何必再去打扰。

冰凉手指圈住瑛夕颤抖双手,令妧将她扶起身,凝视着她:“你知道的,北汉的事情不解决,我哪里也不会去。”

“等解决了呢?”瑛夕的眼睛一亮,像是看见希望。

令妧语塞,默然垂下眼睑——解决了,她也走不了,因为那是她与庆王做的交易。

瑛夕仍是一个劲地哭,待到这日傍晚,令妧才劝说她自偏门离去。

听闻苏偀在苏府哭闹了半日,最后让苏太傅找人看管了起来。

令妧呆呆靠在窗台上,外头月色如水,这般静好,竟叫人心慌。令妧苦涩一笑,眼角似有泪落,她倒是羡慕苏偀,她好歹还能因为所爱娶的不是自己大声哭闹。而令妧,连哭出声来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