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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在水底游了许久(47)

钟影赶紧走过去把她搂怀里,轻轻拍着闻琰小小的身体。

闻琰也抱紧钟影,委屈巴巴:“我就喜欢妈妈给我弄的。”

“别的阿姨的再好看我都不喜欢。”

“明天妈妈再给你编一个。”钟影俯下身,一左一右各亲了一下闻琰脸颊,语气温柔又包含无条件的宠溺,仿佛只要闻琰说好,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心甘情愿为她。

闻琰笑起来:“不要。很花时间的。出去玩的时候编就好啦!”

说完,她也凑过去亲了亲钟影脸颊。

小姑娘算是彻底放松下来,瞧着钟影的眼神都亮晶晶的。

“妈妈你吃饭了吗?”

一旁的厨房亮堂堂,空气里弥漫着水烧热的气息。

“还没。”钟影问她:“蛋糕好吃吗?”

闻琰点点头,笑道:“好吃。”

时间不算晚,一碗面下了,一会就端上了桌。

闻琰两手搁桌边,歪头看着钟影吃面。

好一会,母女俩都没说话。面汤清澈鲜香,闻久了,闻琰也凑过去,钟影就笑着舀了几勺汤喂给她。

“妈妈。”喝完汤的闻琰重新趴回去,不作声瞧了半晌,忽然叫道。

“嗯。”钟影抬头应她。

“我还有一点不开心。”闻琰小声,有点愁闷的样子。

钟影放下勺子,耳朵凑过去,赶紧道:“妈妈想听。”

她此刻的神情,像是在探听十万火急的重大机密。

闻琰被逗笑,语气放松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啦。”

“说嘛。”钟影用肩膀靠了靠闻琰幼小又稚嫩的肩膀。

“就是我头发不是被弄乱了?换成高浩宇,早被我打趴下了。可是我还要装作没事的样子,和那边的大人说没关系。还要说小弟弟真可爱——一点都不可爱!臭弟弟!”

钟影忍不住笑。

闻琰将下巴搁上手背,闷声:“我不喜欢说没关系。就是有关系。”

“但是因为这是陈知让的生日,只能没关系。我总不能在他生日的时候教训那么点大的臭弟弟。”

钟影伸手去摸闻琰后脑勺:“这是大人的问题。一会妈妈就和陈知让妈妈说。”

闻琰摇头:“今月阿姨已经帮我说过了。”

“算了”,她嘟囔道:“以后再也不去他家了。”

钟影揉了揉她头发:“交给妈妈。”

闻琰笑着打了个哈欠。

今月打来电话的时候,闻琰刚吹好头发钻进滑溜溜的被窝。她抱着新换的小被子在床上一边打滚,一边朝钟影撒娇:“好香呀妈妈!”

“妈妈最好了!天底下最喜欢妈妈!”

“是最好最好最好的妈妈!”

她的性格其实很像闻昭。许多事直接而坦荡。无论是爱意的表达,还是委屈的控诉。但偶尔,也会为了在意的人稍稍妥协。

钟影站衣柜前看着女儿床头滚到床尾,嘴上无比依赖地拍着马屁,笑着说:“妈妈也最喜欢琰琰。”

“琰琰是妈妈的宝贝。”

得到了母亲毫无保留的爱意,闻琰瞬间躺平,心满意足。

对她而言,这是早就笃定的,是证实在血脉里、最真切、最无与伦比的爱意。也因此,她成了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公主。

台灯关上没一会,公主就睡着了。

很快,公主的梦里迎来一头更大的狮子。

大狮子驰骋在一片广袤无际。小狮子紧紧跟在后头,广阔天地间,无忧无虑。

“……确实闹了点不愉快。”

“琰琰很懂事,路上还说没事。不过我们都是小女孩过来的,怎么不知道,真是添麻烦了……”

今月的声音带着歉意,电话里传来,十分好听。

钟影不是很喜欢别人说她女儿懂事。

因为她小时候,被夸最多的就是懂事。

那个时候被夸多了,她好像也十分喜欢懂事的自己。但其实不是。

她对今月说:“给您也添麻烦了。那琰琰明天就不去了。”

“放假到现在,她还没去看过奶奶。”

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就传来一声被打断的停顿。

钟影知道陈知让也在听,便没多说什么,等了等,等来今月无奈又歉意的一声“好的。”挂了电话,钟影莫名觉得,等假期结束,小闻老师必然要找陈知让好好谈谈他们之间的友谊。

-

厨房收拾好,床单被罩收回来,时间刚过十点。

也许是下午睡了一觉,客厅看了会电视,快十一点的时候,钟影还不是很想睡。明天可以睡个懒觉,然后带闻琰去赵慧芬那。赵慧芬假期最忙。因为北湖公园的相亲活动这个时候最热闹。要不就是赶趟地参加婚礼,她是牵线搭桥的,估计整个南州小半的婚礼上都少不了赵慧芬女士。

晚间新闻正在临时插播一条出城高速上的追尾事故。

画面是从半空拍下的,不是很清晰,但还是能在地面看到大片深褐的血迹。

背景音里,新闻主持声音冷静,语气警示:“在此提醒各位市民,假期出行,千万注意交通安全。严守交通法规,珍惜自己和他人的——”

钟影关了电视。

她在沙发上坐了会。

客厅灯光很亮,阳台玻璃模糊倒映着整间屋子。

夜风带着白日的熙攘,雨水潮湿的痕迹彻底消失,拂面干燥又温暖。

钟影扭头去看闻琰房间,慢慢地,心才定下来。

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裴决忽然发来信息。

那会已经过了十二点。

是一条稍长的语音。

开头几秒,裴决没有立即说话,他似乎有些迟疑,自己也不明白要说什么,开口更是犹豫。

钟影不由笑。

想起傍晚那阵若无其事的琐碎闲聊,眼下的裴决,好像变了一个人。

零点已过,今天发生的都去了昨天。那些短暂的亲密缠绵,在时间的刻度上,一下变得拥挤,似乎时间再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就完全看不见了。

他语气慎重地说:“影影,我醒酒了。”

明明醒酒的事之前就同她发过信息,这会说出来,像是一种自我确认。

这句之后又是停顿。

漫长的停顿。

钟影一度怀疑语音播完了。

她低头去检查,耳旁便传来裴决的叹息:“可我觉得好像还没醒。”

“像做梦。”

最后三个字说完,他自己倒笑了。笑声不是那么明显,不仔细留意根本听不到。

钟影拿起手机。

不知为何,一个念头蓦地冒出脑海,无缘无故。但细想,又不是那么没缘故,毕竟,裴决做这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钟影握着手机穿过一片漆黑的客厅。

深蓝夜色笼罩着四周。

午夜晚风里,树影婆娑摇曳,好像深海游鱼,起伏潜落。

裴决站在车前,仰头望着,神色平静。

如所想的一样看见人的时候,钟影也变得平静,心口却一点点热起来。如同被人紧紧攥住。

她站在暗处,同他对视,有那么几秒,钟影觉得裴决应该是看到她了,但下秒,理智又否认。在裴决眼里,整栋楼估计都是一片漆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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