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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乱天下一只狼(48)

他说:“少主,您与白主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所以,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在将要离开时,老者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英俊潇洒的上一代白主,在一次偶尔的外出之后,在那美丽的紫雾森林,邂逅了一位美丽的仙子,于是,郎君有意,仙子有情,两人共结连理。

然当白主想要带仙子归家时,却被仙子知道他已有妻儿,仙子烈性,不愿与别人共侍一夫,也恨白主的欺骗,留书一封,从此再无踪影。

却不知,仙子早已怀有自己的骨肉,诞下了白族的凤脉。

白主归来后,几次找寻不得,最后终于放弃,然相思成疾,不几年的时间,也便郁郁而终,夫人殉情,留下那年幼的少主,带着弟弟,独自撑起这一片天地。

这……便是爹爹和娘亲的故事,一个无奈而凄楚的故事。

小时,我曾无数次的想像,爹爹将我跟娘亲拥入怀中的画面,伟岸的肩膀,宽阔的肩背,慈爱的容颜,为我们撑起一片天地……

那梦中种种的所见,现在终不得实现。

门外飘落的雪花,纷落飞扬,我吸一口清冽的空气,仰首向天,紧紧闭上酸涩的眼。

踩着雪花一步步的踏去,身后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一辆马车在身边噶然而止,车门打开,一人潇洒的跃下,几步挡在我的身前。

白悠炀双眼略红,眼中有种毁灭的疯狂,他猛得拽住我的胳膊,将我强行抱于车中,关上车门,把我摔入车上的小塌。

我疼得皱眉,一个黑影便猛得压了下来。

我双手抵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靠近,我说:“白悠炀,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啊,你怎可如此。”

白悠炀却带着坚定的执着,眼中有不顾一切的疯狂,“兄弟又如何?我这便带你离开,谁也找不到。”

我慌,“你不能……”

嘴唇被猛得堵住……

滚滚的车轮辘辘的前进,车夫打马在风雪中飞快的奔驰,车上不时传来挣扎抽气的声音,东西碰上车璧的碎裂之声,喘息的纠缠,难耐的吟哦……

等马车行至城门时,忽然噶然而止,骏马嘶鸣一声,高高的扬起前蹄,然后重重的踏入雪地之中。

马儿打着响鼻,暴躁的不停踱步,车夫却是不管,只是吃惊的看着车前挡路的人。

那人披了银白的披风,雪片扬起那银白的一角,在风中猎猎的飞舞。雪花纷扬的飘落,落在那人的发间,衣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被风一吹,又纷纷的扬起落下。

风声夹杂着雪花卷入车中,我躺在车内看着风雪中的若尘,泪流满脸。

白悠炀将我紧紧的锢在怀里,指甲掐进我的肉,周身一股绝望的气息。

当我被若尘抱入怀中时,白悠炀躺在地上凄绝的笑,口中有喷涌而出的鲜血。

他仰首向天,畅笑不止,他说:“一朵美丽的奇葩,第一个摘取的人是我。哥,你千般的呵护,终究是晚了一步。”

白若尘将我的脸按在怀中,不让我去看白悠炀的方向,他说:“白族悠炀,作为白主之弟,不知自重,做出如此背德禽兽之事,我今以白主之名,将其关押在思过崖,面壁千年。千年之期未满,不得离开崖顶。”

啷啷的铁链之声,我稍稍的侧侧脸,向车外看去。

白悠炀拖着长长的铁链,身旁两名侍卫把守,他转身默默的看我一眼,眼中有无悔的诀别,然后慢慢的勾唇而笑。

他说:“能得如此,我已无憾,此生足矣。”

他转身挺直的背影,留下一抹孤寂,伴着风雪,慢慢的消失于视线之中。

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默默的叹息。

其实刚刚,白悠炀并没有做到最后,我不知他为何会那样的说法,让若尘误解,而致面壁千年。只知他抱住我的时候,周身一股绝望与毁灭的气息,抛却一切的绝然。

明知不会成功,却一味的做了。像是一种自我的毁灭,自我的惩罚,不求救赎,只求曾经拥有。

白悠炀,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恨他,这个英俊邪肆的青年,他以自己极端的方式,在我生命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恐怕今生,我终会记得他,不再忘记。

便如那昙花一现,也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坐在暖暖的浴桶中,我攥住若尘的一缕发。

哥,你也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吗?不会的,即使我知道你是我的哥哥,我们最后终究不能够在一起,我也不会抛弃你。因为你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

若尘拿了布巾,执着的擦着我肩上的吻痕,那里已被擦的通红,布巾划过,有一种灼烧的疼痛感。

我攥住他的手,我说:“哥,你不要这样。”

若尘抬起发红的双眼,他突然把我抱入怀中,他说,“颜儿,对不起,哥哥无能,未能保护好你。”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看着若尘冻得苍白无血色的脸,觉着心中分外的难过。

登时鼻头一酸,眼中便蒙了一层水雾,只得强忍过去。

颜儿坚强,不能哭,不然,若尘会更加的伤心。殊不知自己的表情已将自己出卖的彻底,却哆嗦着嘴唇咧了个傻傻的笑。颊边却有泪水滑落。

哥,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们是兄弟了吧,在你看到我肩上的胎记,在耀月让我额头显现白羽的一刹那。

我现在才明白,你当时的表情是多么的伤心绝望;终于明白,你为何会疏远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一直的说对不起。

是因为要来了我的感情,却无法兑现对我的承诺了吗?

哥哥啊,你既已知道我们是兄弟,却还要说那些带我离开的话,为我勾勒出一副美妙的蓝图,红烛高塌,花绣枕席,绣有桃花的喜袍。

颜儿现在知道真相,心里便像碎了一样,我想把它拼起来,却凑不齐那残片。

兄弟,这相同的血缘,将我们之间连在了一起,有了血的牵绊,却也在我们之间竖起了一堵高高的伦理之墙。

公理伦常,世俗政见,哪一道坎儿,我们也迈不过去。

若尘捧起我难过的脸,慢慢的靠近身来,呼吸停在离唇一寸之处。

泪水顺着脸颊滑入我的嘴角,一股咸咸苦涩的味道。

呼吸相闻,我痛苦的闭上眼睛,紧紧的攥了拳头,指甲掐入肉中。

若尘叹息一声,唇瓣最终没有落下来。他说,“颜儿你都知道了吧?我知道你去见过了先知。早知会有这一天,没想却来的这样快。”

“我只是想贪婪的多得到一点而已,所以隐瞒。颜儿,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

“颜儿,你心地善良,所以不忍拒绝我是吗?”

他突然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仰天长叹,“白若尘你真是混账,这样的行为与白悠炀所做的又有何区别?同样是禽兽的行为,居然对自己的弟弟,弟弟…… ”

若尘咬紧牙关,再也说不下去。

我抱住他不停捶打的双手,把那攥得死紧的拳头从他额际抓下。